在张三枪心里,他只要告诉了对方“乾坤大挪移”之所在,这顾朝辞虽然凶残好杀,但他身为一帮之主,肯定不能当众食言。
何况他在自己女人面前亲口答应,倘若反悔,女人都要瞧他不起,若被旁人知晓,他这丐帮帮主之位,恐怕都坐不安稳。
但张三枪完全低估了,顾朝辞的厚脸皮。更高看了“乾坤大挪移”在他心里的概念。
明教来人如此对待顾朝辞,他早都想好要赶尽杀绝了,只是他也知晓这“乾坤大挪移”也是一门运劲发力极为巧妙的法门,擅长挖掘人体潜能,故而对其也有些心思,反正顺手而为之吗!
但这也只限于可有可无之间,并未有像《九阳真经》《九阴真经》那种势在必得之意。故而他在利用手段,敲出秘籍所在地之后。直接就以对方不知自爱的借口,杀了对方。这言下之意就是张三枪自己不受信约,而非他顾朝辞了。
张三枪为了自己那点教主尊严,故意压低声音,不想让所有人都听到,他在顾朝辞面前有多卑微。如此一来,反而给了顾朝辞翻脸不认的说辞,毕竟你说没说,谁知道?
这招他是从一个娘们,殷素素身上学的。
明教中人眼见教主被杀,有人急声大呼:“教主!”有几人登即飞步抢上,个个目眦欲裂。
顾朝辞面如寒霜,飞身而上,手中长剑横砍直斫,无论兵刃还是肉躯,遇之无不立折剑下,一瞬间,胳膊头颅飞的满天都是。
他手上所持只是李莫愁的普通兵刃,但他内力贯注下,普通兵刃也堪比神兵了,一刹那就将扑上来的六七人给剑下分尸了。
穆念慈李莫愁见此景像,全都心头一震,那真是“杀人如麻”四字,似乎犹不足以形容。
就在这时,剩余未动的明教诸人,只剩下了六人,再也经受不住这等恐惧。个个面如尘土,抖战不已,死固然可惧,但这等惨像较诸死犹可怕百倍、千倍。
一时间都如白痴般,既不战,亦不逃,两眼发直,齐刷刷都跪了下来。
夕阳如火,照得满地皆是血红一片,尸体狼藉,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微风吹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窜口鼻。
李莫愁与穆念慈两人也杀了不少人,却也生了不忍之感,望着那几个明教教众似待宰羔羊、厨下鸡鸭一般。
李莫愁平日嫉恶如仇,此时却也发了恻隐之心。而穆念慈一心跟定顾朝辞,但她本性终不能尽去。此时已然面色惨白,怎么也想不到,夫君竟真的就是一个杀人魔王。
这时再闻到这股血腥味,突然一股泛呕之感直冲胸臆,头晕目眩,两腿无力,仰天栽倒。幸好李莫愁就在她身边,赶忙扶住于她,大喊道:“穆姐姐!”
而顾朝辞见了明教众人跪地,仍然心硬如铁,就要再次飞身出手,闻听李莫愁发喊,回头一看,连忙飞步赶了过来。
眼见穆念慈双眼半睁,额头大汗,面如白纸,不禁惊惶。忙忙捉起她右臂,就觉她的手都是冰冷的,就要给她号脉,突见她眉头紧皱,闷哼一声,明显是痛了。
顾朝辞连忙褪起她的衣袖,那雪白粉嫩的玉臂上已然青了一大片,还有血丝覆盖,顿时愤怒杀气直冲天灵。
只是他先得为穆念慈把脉,感觉她脉搏跳动时弱时强,急忙一手为她输真气,一手给她伤处轻轻按摩。
他内力醇厚,这股真气一入体,穆念慈脸色渐渐泛红,胳膊上的淤青也澹了许多,刚才恶心眩晕的不适之感,也逐渐消退。
顾朝辞见她神色如常后,直起身子,冷声道:“念儿,你等着,我要将这群人给千刀万剐了,为你报仇!”
穆念慈勐然拉住他的衣袖,喝问道:“辞哥,你就真的想成为一个不择手段的辣手书生吗?”
此时顾朝辞无名火下,杀人已是不自觉之事,焉能听的进去说教,只一摆手,冷然道:“我非嗜杀之人,是他们都来逼我!这种种缘由,你都一清二楚,那我就要杀,杀到世上无人敢惹我!”
穆念慈眼神一凝,冷冷道:“你究竟问没问到“乾坤大挪移”之所在,你自己心里清楚!为何要食言而肥,这岂是你所当为?”
顾朝辞默然不语,心想:“这是吃错药了?”。
她见顾朝辞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也不知怎地,心头顿时怒火万丈起,叱喝道:“好,他们卑鄙,差点伤害了我与莫愁妹子,可既然首脑已除,这些人实则都只是听命于人的小喽啰。
而今一个个都心寒胆落,给你跪地求饶了,少杀几人又有何妨?你不为自己名声着想,就不能为……”
顾朝辞见她气的都语塞,面色一缓,不禁长叹一声,缓缓道:“念儿,如今这世道,我能站稳脚跟,已是千幸万苦。走到今天,我又付出了多少?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试图威胁我的一切!”
“说句实话,以我的性格为人,凭我的武功,这世上没有我可惧之人,更无可惧之事。但我有了你与愁妹,我就有了软肋,这种事绝非武功天下无敌,就能改变得了的!
今日你可曾想过,这些人如果拿住你与莫愁,我该如何?
他们用你们威胁我,交出武功秘籍,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拿出来换,可要是让我自砍手脚、自废武功,那时我又当如何?
这个问题,我都不敢想,你明白吗?”
穆念慈惨然一笑道:“我说不过你,你做事总有你的理由,纵然你说的都对,可你忘了何谓信义!
你真的如此愤怒,要杀张三枪,乃至明教所有人,都没人会说你错。
但你既然答应了他,告知“乾坤大挪移”下落,就饶他一命,结果反手翻脸不认!
你可以杀了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
但人在做,天再看,你的心也在看。
他们卑鄙无耻,不讲信义,你也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不讲信义了,你不就是一直这种论调吗?
或许在你眼里,与这些人讲信义是一种傻子行为,可殊不知,这才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人若不讲信义,又与禽兽何异?”
李莫愁眼见两人竟然吵了起来,弱弱道:“穆姐姐,顾郎只是太过在意我们,气昏了头,你说这话有些重了!”
穆念慈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顾朝辞美眸里满是深情,面上泛起一股红晕,轻声道:“你也知道,我对你期望很高,希望你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但你所作所为太过灵活,我们都做了夫妻,我却发现,每次遇上什么事,我都不敢肯定,你究竟会如何处理!
这是多么可怕?
就像你说的,你可以用武功秘籍换我与莫愁妹妹安危,但让你断手断脚,自废武功,你怕?
你怕的什么,我都知晓,但你怕,我又何尝不怕?
这种事,一旦处理不好,我们夫妻间就会有了裂痕,我又何尝不懂?
但你也小看我了,我又怎会让你为难?
真有那一天,我不会留下这个难题!你再想想,一旦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是希望他做一个人品道德灰尽无余的人,还是……”
顾朝辞一闻此语,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拿住她右手手腕,再次搭了搭脉搏,但他医术不甚精通,回想这最多才有一个月,这脉象又不能确定,试探道:“念儿,你是不是有喜了?”
穆念慈听了这话,也顾不得生气了,不由得俏脸一红,害羞道:“我也不知道!”
顾朝辞看了她的表情,便知她也是有所怀疑,遂再问了一句:“你月事按时来了吗?”
穆念慈很是忸怩的摇了摇头。
顾朝辞见她这样,再一回想原轨迹,心道:“合着这个时间,就该穆念慈怀孩子啊!这老天爷也这么调皮?”。
他心里更多了几分肯定,笑吟吟地合不拢口来。
他本不知穆念慈何以忽然发怒,给她一通正儿八经的说教,还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今那是犹如醍醐灌顶,陡然醒觉。原来是个孕妇,这岂不是很正常了?
他自然知晓孕妇,性子本易暴躁,可以说喜怒无常,有的女子也知自己这样不对,可都因有孕而起,那推源祸始,自是丈夫不好。纵然情深爱重,却也会找些小故,不断吵闹了。
顾朝辞深知此理,连忙将穆念慈拥入怀中,温言道:“念儿!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还跟你顶嘴,你快打我几下,出出气!”
说着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扇来。
穆念慈也知明教太过卑鄙,想要拿她二人,才至顾朝辞凶性大发。
自己也不知怎么了,或许就是自己被打伤了,他反而抱着李莫愁,不来问候自己。
从而训斥于他,可她话说出口,原已极为后悔,听顾朝辞这么柔声说话,再也忍耐不住,伏在他怀里哭了出来。
顾朝辞轻轻拍着她背嵴安慰,也不禁心想:“这又是因何而哭?感动?还是怎么了?”他浑然没想到吃醋这份上。
李莫愁听穆念慈竟然有了孩子,早在一旁震呆了,喃喃道:“这就有孩子啦?”说着眼神就去看穆念慈肚子,很是火热,又不禁看向自己肚子,俏脸更是发烫。
穆念慈听她这话,更是害羞,拉起顾朝辞衣襟擦了擦眼泪,笑道:“辞哥,刚才是我不好,还说你是辣手书生,对不起了,下次我一定,不这样说你啦!”
顾朝辞轻笑道:“我本来就是辣手书生,天下这样喊我的,没有十万也有八千,你叫叫有何相干?”
穆念慈低声道:“辞哥,放了这些人吧,今天我不希望,你再杀人了。不说你想震慑于人,有些事就得流传出去,而且饶了他们,就当是为我们的孩子积德了!
况且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还得埋了他们,不然说不得还会生出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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