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同早已知晓,丐帮大举南来找慕容家麻烦,他与王语嫣、阿朱、阿碧昨夜在‘听香水榭’,打发了来此寻仇的秦家寨、青城派中人。
但二哥公冶乾传有信来,说西夏国‘一品堂’有大批好手,也突然来到江南,不知是何用意。要他带同阿朱、阿碧去查查。
至于王语嫣,他听说西夏‘一品堂’搜罗的好手着实不少,中原西域什么门派的人都有,有她这位精通天下武学之人同去,只消看得几眼,就清楚了对方底细。
他便轰走了对王姑娘不怀好意的段誉,带着三女一早出发,进城只是想着茶馆和酒楼,是江湖种种传言的集中发布地,便想看看能否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当即遇上了“北乔峰南慕容”之争,这要不嘴快一通,那也不是他包不同的处事风格了。
怎料竟引出了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公子爷。
包不同面对顾朝辞这个不知名高手,对他这般羞辱,气得胸膛都要炸了。他刚才怎样怼人的,如今全都回给自己了,这不直接就是在戳自己肺管子吗?
但他这人脾气大为古怪,与常人不同,言语上素不服人,毕竟说不过人就动手,那种恼羞成怒之事,岂是他包三先生之做派?
当即哈哈大笑道:“包不同刚才那般对人,你又原封不动的给我还了回来,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法,莫非也想投入‘姑苏慕容’麾下吗?”
顾朝辞笑了笑,先是举杯浅酌一口,方才摇了摇头道:“以前江南无人,方使竖子成名!慕容复浪得虚名之辈,给我提鞋也都不配!你给人做奴,还在这沾沾自喜,脸皮之厚,实属天下第一了!”
顾朝辞这话一出,不仅是包不同,还有二楼武林人物以及王语嫣、阿朱、阿碧都被震的骇然变色。
这才是赤裸裸不将“南慕容”看在眼里啊,相较而言,适才那番话,算含蓄多了。
楼上有些人,自也看不惯,包不同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做派,此刻不禁心想:“你包三先生遇上一个武功不如你的人,非要争什么乔峰慕容,谁前谁后的问题,现在遇上这个比你还狂的主,看你怎么整?”
包不同听了这话,心中自是怒火万丈,但要说一怒之下,就此上前拼命,终究不敢。他性子再怪,也知自己武功和对方实在相差太远。
人家坐着不动,只是一拂袖或许就能扇自己一跟头,上前自取其辱也就罢了。可若惹的他大发凶性,王语嫣三女在此,自己若是死了,她们安全如何保证?
这时多说一句话,便多丢一分脸。一时间站在当地,进退两难,好生尴尬。
阿朱一直在旁观看,默不作声,这时眼见顾朝辞非但让包不同下不来台,更将自家公子爷贬的一文不值,心中也动了真火,脸上却是挂着仍然盈盈笑着,开口道:“这位公子,你武功高强,若要尽数将我们都杀了,只怕也并非难事!
但见公子气度不凡,应该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我包三哥只是性格高傲,喜欢与人斗嘴,并无坏心,若他言语间对你有所得罪,小女子代他向你赔礼了!”
说着站起身来,朝顾朝辞盈盈施了一礼。
众人见这女子落落大方,说的有理有节,暗暗称赞。
阿朱说完鸟鸟坐下,脸色又是一变,俨然正色道:“但你对‘姑苏慕容’如此不屑,想必对丐帮的乔帮主,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吧?
毕竟我家公子爷与乔大爷,并称武林双峰,只要不是什么自尊自大的狂狷之徒,应该都有所耳闻,您说对吗?”
阿碧也看出事态不对了,忙道:“公子你勿要生气,我们包三哥脾气向来是这样的,他说话如果不得罪人,日头才从西边出来了呢。”
顾朝辞向两女扫了一眼,心道:“阿碧单纯,但这阿朱一张利口,好生厉害!
既将乔峰与慕容复强行绑在一起,自己倘若不认,岂非就是一个见识浅薄的狂狷之徒了。”
当即瞧向阿朱,不禁赞道:“好伶俐的小丫头!但你想想,这包不同又不是我儿子,他脾气不好,凭什么我就得惯着他?
他刚才颐指气使那样,还不是仗着自己武功比别人高?那我武功也刚好比他高那么一点,欺负他不是很应该吗?
至于你也无需拿我说慕容复,强行带出乔峰。
且不说这两人名头是大,本公子偏就不惧。
可慕容复是慕容复,乔峰是人乔峰,你将二人混为一谈,本身就是一种谬论!”
阿朱心想他某些话甚是有理,包不同脾气古怪,遇上武功不如他的人,言语上素不饶人,今日吃一堑长一智,也并非坏事。
微一点头道:“公子爷话糙理端,小女子受教了,但你说小女子言出谬论,我等倒是愿闻其详!”。
顾朝辞见众人都是饶有兴趣,盯着自己,显然也想听听自己高论,便即说道:“咱们江南山温水软,男子汉那副做派,说好听点,叫温雅斯文,可行动说话不免软绵绵的,让人瞧着不够大气。
咱这江南氛围如何,众位想必也都知晓,孩子家里贫苦的,从小就得跟着种田、浇菜。家境富裕的,不是读书、写字,学下棋,不成器的便唱曲、找姑娘、赌钱,
而本朝开国以来,都是重文轻武,所谓“东华门唱名,方是好儿郎吗”,练武打拳给人瞧之不起,谁还愿意去辛苦学武?
这人从娘胎里一生下来,受于根骨,大多数人本就不是什么学武材料。
如此一来,武功卓绝之士就很是稀少了,慕容复只不过矮子里面挑高个而已!”
他这番话入情入理,众人尽皆赞同,不禁点头。他们不得不认,江南人确实不如北方人彪悍。
若是同样资质,同样选择练武,在北方磨练,成就决计比在天堂一般的江南强得多。
就见顾朝辞杯酒下肚,才续道:“而乔峰虽然坐领天下第一大帮,可他的名声是靠自己打出来的。他的帮主之位,丐帮有史以来,从无第二人,有他来的这般艰难。
虽说他一生,也没遇上什么真正武功绝顶之人,但也不是慕容复这个温室花朵所能比拟的,这就是二人虽看似齐名,却不在一个档次之因!
换言之,乔峰能在北方称雄,自也能在南方称霸。慕容复在南方能拔尖,若去了北方,能收拾他的人,不说车载斗量,也绝不在少数。
就是慕容家赖以出众的,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也是慕容博闯出来的。慕容复不过是借父威名而已,论及真才实学,在江湖年轻一辈中,还算个人物。
可与当世高手一比,不说一无是处吧,南慕容之名,确实有些名不副实了。
你们说,这二人又有何可比之处?
依我看,这二人若是生死相搏,慕容复能撑住乔峰十招,都算他没辱没‘南慕容’的名头了!”
顾朝辞是什么人?别人不敢说的话,对他来说,那是没有任何忌讳。
这番话声音也不算大,但整个楼上楼下俱是听的清楚。
“啊?这……”
“怎么可能……”
楼中人登时一片哗然。
这言语内容太过劲爆了,也太颠覆人的认知了。众人都知,乔峰慕容复当世齐名,又有谁敢相信,两人差距竟有这么大?
但他话音刚落,包不同再也按耐不住,一双眸子里蹦出怒意,粗声粗气道:“非也非也!简直是岂有此理,胡说八道。
想那乔峰纵有几分本事,要说十招打败我家公子,呵呵,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这浩瀚天下,也绝不会有这般人物!
至于你自己,吹得好大的气儿,包不同不成器,自非你之敌手。
但我家公子武功胜我十倍有余,且让我看看,你到底身怀何等惊人艺业,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说着双掌挥舞间,纵身扑向顾朝辞。
包不同明知不敌顾朝辞,但也想探探对方的底,若能让王姑娘看出他的武学家球,自己纵然受辱,也不算白给。
王语嫣心知顾朝辞绝非易与之辈,紧忙叫道:“包三哥,不可莽撞!”
但包不同一身武功在江南武林,属实也算一号人物,她话才出口,对方已离顾朝辞不足四尺。
可顾朝辞仿佛对这一切视而不见,自顾自的斟了一盏酒,端在手中,笑着道:“井底之蛙,不外如是!”
话音刚落,包不同那一对蒲扇般的手掌,定定地停在顾朝辞面前三尺处一动不动,就仿佛遇上了一股无形坚壁。
王语嫣知道包不同掌上功夫,具有极高火候,裂木断石也属寻常。但此刻这幅状况,直让她陷入了当机状态,一双俏眼瞪的熘圆,樱桃小口直接合不下来,心里就一个想法:“这世上怎能有如此武功高强之人?我表哥的武功,怎能及的上他?”
阿朱与阿碧自也是合不拢嘴,两人不约而同看向王语嫣,齐叫:“王姑娘!”
她们想从王语嫣嘴里知道,顾朝辞施展的是什么武功,可见她也是一脸震惊之相,便又将目光重新投放在了顾、包二人身上。
包不同就觉双掌陷入一团棉花堆中,进,进不得;拔,也拔不出。
他心知遇上了武林中真正不世出的大高手,莫说是他,就是公子来,也无丝毫胜算。
顾朝辞一口美酒下肚,拿着酒杯把玩,不自禁的看向王语嫣,笑而不语。
他想看看这位武学百科全书,能否认的出他这“降龙十八掌”?
但他显然高看王语嫣了,丐帮“降龙二十八掌”本来只是武学中的一路高明掌法,既非至刚,亦非至柔,可以说两头不靠,她都认不全!
“降龙十八掌”则是经过原轨迹中乔峰、虚竹化繁为简、取精用宏后,方才成了至刚至坚之掌法。
而顾朝辞又修炼到了刚极生柔的高妙造诣,只是如今限于年岁,内力精纯度还差一些,未曾达到至刚生出至柔的妙用。
也只有到了那一刻,降龙十八掌才算是到了真正的巅峰。
但应付包不同这种二流人物,降龙掌自也无需多大成就了。他现今虽看似坐着未动,却心到力至,以降龙掌的运劲法门,真气外放,在身前布了一道有质无形的气墙。
王语嫣只不过对天下一些武学招式颇为精通,对这无影无踪的内力,又懂个什么?
顾朝辞眼见几女都是一脸惊色,便知自己媚眼抛给瞎子看了,也没了耍逗心思,微一运气。
包不同本是被一股柔韧之极的力道包裹,虽说进退不得,被人像看耍猴一样,心理上虽说羞愧,但身体上还未有不适之感。
这时突觉一股刚力涌来,便觉一腔子热血直冲喉头,心知不妙,明知不敌,也急运内力抵挡,但他被顾朝辞这无俦内劲一撞,身子滚烫,如坠火窟,脚下也是一晃,面皮涨的如同泼了猪血。
顾朝辞哈哈一笑:“包不同,你仗着自己武功颇有几分武力,在江南武林称王称霸。张着一张臭嘴就敢毫无顾忌,贬斥别人,还自以为是所谓名士风范。
呵呵,你这包三先生,在我看来就是狗屁不是,今日给你一个教训!
且让你知晓,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手段究竟如何!”
包不同早先一进门,便说顾朝辞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他当时忍了。可这会其又来动手,那顾朝辞自然不能惯他了!
阿朱明知自家包三哥吃了亏,也不由抿嘴轻笑道:“姑娘,这位公子心眼还真是小呢!”
霎时间,包不同被顾朝辞劲力再次一撞,脸色顿时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紫。
三女本以为他只是让包不同吃个教训,还没太过担忧,这时却也瞧出不对,不由齐声叫道:“公子,手下留情”!
但她们都知顾朝辞武功太高,空自着急却也不敢上前相助。
包不同面色紫中涨红,顾朝辞睨了他一眼,心知自己再加力一撞,这家伙非死即伤,寻思:“这家伙杀不杀的,都属其次,我要拿王语嫣与段誉谈价码,若直接伤了他,这小妞恐怕会犯倔,反而引起波折,不太划算!”
想着劲力骤减,向着王语嫣幽幽一叹道:“姑娘,你是要我放了他喽?”
王语嫣臻首轻点,柔声道:“你的武功真的好高,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化无迹之境了,纵然你跟我表哥有什么过节,又何必跟我们几个人,过不去呢?”
顾朝辞忽的劲力一缩一放,包不同只觉身子忽然一轻,脚下离地,蓦地一阵天旋地转,已然腾空飞出一丈开外,不能自主,“扑通”一声坐倒在地,脸上仿佛开了染料铺一般,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紫。
他刚才向顾朝辞扔人,顾朝辞也来了一出如法炮制,只不过手段比他更加高明,当然在别人眼里,那就是恐怖了!
亦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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