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神迹!
楼上的武林中人,再是见多识广,又何时见过,隔着三尺就将人给震飞的?一时间骇然色变。
再瞧顾朝辞,他根本像没事人一般,意态闲适,适才包不同双掌齐出的凶险场面,好像从未发生似的。都在寻思江南武林何时有这号人物?
包不同彻底傻了,他知道凭自己这点能耐,实在不堪别人一击,想要探人家的底,固然是一桩妄想,一个不好,自己这条性命还得赔上。
按道理,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但此时却不能走,也走不了。
顾朝辞看向王语嫣,不禁笑道:“人我放了,但你得跟我走喽!”
三女神色陡变,同时站起,阿朱更是失声叫道:“这位公子,我等虽不知你名号,但你身具如此超凡绝俗之武功,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岂是你所当为?”
顾朝辞摆手笑道:“你是阿朱吧,她是阿碧吧,你话说的任的难听,怎么就强抢民女了?
你们看样子,都是慕容复的婢女,我还不屑对你们做出什么事,尽可放心!”
三女面面相顾,一脸惊容,她们万万想不到,这狂人竟然连她们的名字都知道?看来是慕容家大敌了!
顾朝辞笑容不改,从她脸上掠过,定在王语嫣脸上,幽幽说道:“你姓王?是曼陀山庄的大小姐,闺名是叫语嫣吧?”
王语嫣一愣,冲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盖因北宋末年,女子闺名岂能让外人知晓?她如何能不惊讶?
顾朝辞笑道:“瞧你长得如此美绝人寰,再称呼慕容复为表哥,我还能不知道?”
王语嫣啐了一口道:“什么美绝人寰,你尽胡说!”
顾朝辞瞅着王语嫣叹声道:“庄子有云: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拿来形容你,当真贴切不过。
也只有见了你,方知洛神赋,能够名传天下,也绝非曹植出于臆想所做啊!”
他这一夸,无论何人都是深有同感。均想:“年少慕艾,这位公子英俊勃然,又武功绝世,这姑娘更好似仙女下凡一般,两人皆是人中龙凤,当真般配之至!”
但见顾朝辞面容却是一变,霎时间冰冷如霜,冷然道:“你既是曼陀山庄的大小姐,那李青萝,也就是王夫人,就是你娘吧?”
王语嫣被他夸的俏脸通红,一听这话,顿时叫道:“是又怎么样呢?这也不关你的事!”
顾朝辞心道:“小姑娘,顾某虽无伤你之心,但今日可要得罪了,还望勿怪!”
王语嫣正自作恼,忽见顾朝辞目光柔和起来,不禁一呆,但这股柔光也只一瞬,别人自无发觉,见他又幽幽叹了口气道:“姑娘,其实我与慕容复本身没仇,可与你王家那是仇深似海哪!”。
王语嫣听得一惊,秀眉微皱,还不及细加询问,顾朝辞又朝四方一拱手道:“诸位请了,顾某想说一事,请各位评评理。
这三年前,顾某修炼神功大法之时,一时不慎,走火入魔,当时身受重伤,动弹不得。若非遇到一猎户,顾某不是喂了深山虎豹,也得活活饿死!
他对我喂饭喂水足足三天,顾某才恢复行动能力,方才神功大成,有了今天这份能为,大伙说说,这一饭之恩,顾某该不该报?”
众人不禁一齐点头,包不同更是大声应道:“恩仇必报,乃是为人之本。男子汉大丈夫,更应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顾朝辞微一点头:“你能说出这话,还不算无可救药!”
又大喝一声:“小二,拿大碗来!”
小二忙取过三只大碗,放在桌上。
顾朝辞道:“满满斟上三碗。”
小二依言斟了。这满满的三大碗酒一斟,众人一见都有些咂舌,他们喝酒都是小杯浅饮,哪里见过这般大碗饮酒。
顾朝辞端起一碗酒来,咕都咕都地便喝了下去,这才说道:“我养好伤势,又继续练功,武功一成,这才出山去上门报恩!
不曾想,我那恩人一家三口,原来在两年前就已然亡故!”
“啊!”
“这……”
有人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一家亡故……
顾朝辞又喝了一碗酒,接着道:“顾某听闻全家亡故之事,自是知道事有蹊跷!
一番查探后,才知道我那恩人,竟然是被曼陀山庄的王夫人,刺瞎了双眼,又给活埋在了花园里!”
这一大碗便是半斤,顾朝辞勐然一斤烈酒下肚,换了常人,自然得头晕目眩不可,可他本就酒量过人,内功深厚,也只是脸色有些发红罢了,而今他又以内力逼出泪水。
众人见他武功绝强,喝酒又如此爽气,而今更是泪流不止,自非信口胡诌之人了,对此事已然信了七八份。
阿朱阿碧更是素知舅夫人行事,的确不讲情理之极,听了这话不由得目瞪口呆,全然傻了,心中所想到的,只是“完了完了”,阿碧更是不知不觉之间,顺口说了出来:“完了完了……!”
顾朝辞伸袖一抹泪水,哼了一声道:“完了?的确完了!
最可笑的是,我那恩人跟这位王夫人,根本无怨无仇,只因他姓段,撞在这位夫人手里,便死的如是之惨!
他家里尚有老母与一个六岁儿子,恩人失踪一年后,老母心伤儿子,一病不起,一命呜呼。这儿子为了养活自己,只能独自在山里讨食吃,真是麻绳专拣细处断,这孩子好巧不巧,竟丧生狼口!
也怪顾某练功之时,身上没带什么银钱,未曾报答于他!
你们说,我之恩人已死,也无亲朋好友为他报仇!
那顾某该不该为其报仇?”
众人见他双眼通红,心中均是一寒。
阿朱、阿碧早对顾朝辞这番话深信不疑了,王夫人最喜欢迁怒于人,只要姓段的,被她撞上,几乎必死!
也就只有段誉靠着一手高超的种植茶花之术,方才幸免于难。
她们本来都听顾朝辞讲故事,都坐下了,而今又急忙站起身来,俯首低眉,神态很是惊惧。阿碧则向王语嫣连打手势,要她也站起来。
王语嫣已然面有惭色,心道:“娘一直喜欢将姓段的做花肥,想必这事也不是假的!”
可想到这里,额上也不禁开始冒汗,嗫嚅道:“原来如此,那么你是要找我报仇了?”
顾朝辞冷冷一笑道:“你娘做了孽,找你报仇难道不该吗?
我恩人一家何其无辜?就因你娘这个疯婆娘,全家死绝!
而且她如此行事,绝非一桩两件,不知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只不过,我若伤害于你这小姑娘,倒显得我不对了!
你只要带我去找你娘,我就放过你,如何?”
王语嫣脸色发白,道:“这个……”
顾朝辞将最后一碗烈酒,一饮而尽,霍然站起身来,毅然道:“跟我走吧!”
说着也不见他曲腿作势,“唰”的一闪,飘飘然已经落到王语嫣身前,这两丈距离眨眼而至,众人也说不上这是鬼魅身法,还是仙神行法,但就是一个字!
快!
快到他们这些人,都无法形容的快!
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种快!
仿佛用电闪迅雷都不足以形容!
阿朱与阿碧在顾朝辞一站起来,就知他要动手了,见他青影闪动,明知不敌,也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厉声娇叱间将双掌拍了出去。
她们这是尽人事听天命之举!
两女均觉这人的武功,比她们前段时间遇上的吐蕃和尚,看起来还要邪乎!
人要杀她们,真的只是挥挥手而已。这个年轻人,或许都不用对她们动手,就能杀她们无无形之中!
顾朝辞微微一笑,左袖横挥,只听“呜”的一响,两人呼吸已然遭闭,不由自主退后几步,他右手毫不怠慢,仍是抓向王语嫣。
王语嫣虽精通天下武功,但自身却是不会丝毫武功,自是无法反抗。
可她也是出身名门,定力很是不错,大有处变不慌之风。
顾朝辞咦了一声道:“名门贵女,果然不凡。”
王语嫣忽觉左手腕一疼,已被死死扣住。
阿朱、阿碧见王语嫣被擒,无不惊怒。包不同这时才调息完毕,纵身抢出,使招“掌噼南山”直击顾朝辞后心。
顾朝辞右手抓起王语嫣,头也不回,左手伸出,“哧哧”两响,包不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原来双腿穴道已被“弹指神通”的无形指力点中,这时阿朱阿碧还要上前。
就听顾朝辞厉喝道:“谁再上前,有如此桌!”左手挥处,怦然一声大响,两丈外他刚才就坐的木桌,已被这记噼空掌拍得粉碎。
王语嫣被他拿在手里,瞧得他面色由红转白,目光森冷,宛如电光,饶是她定力不错,但从小到大,哪儿受过这种惊吓?此刻忍不住扁了扁嘴,眼里淌下泪来。
阿朱毕竟不同一般女子,胆子大的连鸠摩智这种高手都敢戏耍,连忙叫道:“这位公子,你要找王夫人报仇,这也无可厚非!
可她还是个孩子,你这样吓她,未免太过有失身份!”
说着在囊中掏出手巾,向顾朝辞与王语嫣走了过来。
顾朝辞一怔,哑然失笑道:“你不也是个孩子!”
但也未阻止她给王语嫣拭泪,王语嫣一有人怜惜,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淌泪。
阿朱轻声道:“姑娘,别哭了,你越哭别人就越高兴!”
王语嫣不禁点头,但这泪水哪是她可以控制自如的,还是止不住的流。
阿朱虽知无法救人,可她很是聪明伶利,对顾朝辞的鬼话,颇有些茫然不解之处,不禁问道:“这位公子,你既然不杀她报仇,那你抓一个女子想做什么?”
顾朝辞哼了一声道:“阿朱,我知道你有几分小聪明,但你的那点手段,不要用在我身上,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
话音一落,拉着王语嫣就走。
包不同双腿穴道被封,他一时解之不开,只能跪在地上,自是脸色铁青,愤怒无极,沉声道:“今日姑苏慕容一败涂地,还请阁下留下万儿来,也叫咱栽个明白!”
顾朝辞脚步一顿,冷冷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顾朝辞是也!”
众人听得均是一愣,实在是没听过啊。
顾朝辞突然想起什么,眉头一拧,接着道:“只不过我初出江湖,还未有正式名号!
可我要为恩人一家报仇,自也要将曼陀山庄,杀的鸡犬不留!
以后“血煞魔君”这个名号,也将随同这段血桉,响彻天下!”
他蓦然想起当年被黄蓉起了一个“辣手书生”这个没有逼格的名号,就伴随了他的整个江湖路,根本无法改变。
那现在,他得自己将名号打出去,免得又被人起一个,够血腥却档次太低的诨号。
顾朝辞又转身看向几人,很是诚恳道:“奉劝一句,王语嫣既然在我顾朝辞手里,就不要想着来救。
这普天下,还无人能从我手里,救走一个完好无损的王姑娘!
谁若硬要试试,莫怪我言之不预!”
他话未说完,几人已然脸色发白。
因为他们都知道,以顾朝辞这般武功,三五丈之内,随手就能取了王语嫣性命,谁人能救的下来,一个完好无损的她?
眼见顾朝辞拂袖转身,抓住王语嫣下楼而去。
阿碧瞧着二人背影消失,更是急的顿足道:“阿朱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阿朱沉吟道:“这人武功太高,如他所说,他一直在深山练功,现在艺成下山,以他这种性格,只怕天下从此多事。
包三哥,你得设法将消息报与公子爷知道啊!”
包不同点头道:“为兄不但要告知公子爷,更要将消息散将出去,此人如此行事,又自称“血煞魔君”这等名号,必是大奸大恶之徒!
不说丐帮也来了江南,他们向来侠义为先,若所有武林中人都能齐心协力,他武功再高,也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阿朱看了看周围看客,脸上都是一种不屑之色,不禁默然片刻,忽道:“包三哥,恕小妹多嘴,这顾朝辞虽然行事不妥,但气度不凡,不似你说的这般啊!”
包不同冷笑道:“妹子,你记住,真正的大奸大恶之辈,必有过人气度。”
阿碧也叹道:“三哥说的也不错,阿朱姐姐,你忘了那个吐蕃和尚鸠摩智了吗?
他也宝相庄严,武功绝世,却要将活人给活活烧了搞祭奠呢!”
阿朱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等包不同解开穴道,才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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