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见过不少,阿碧也非极美,但八分容貌,加上十二分的温雅,便不逊于十分人才的美女。
王夫人瞧阿碧一副颤颤巍巍的样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这次却觉得其心可诛了。
冷哼一声道:“阿碧,你对少林高僧说了些什么,竟惹的他们如此兴师动众,连少林方丈玄慈大师都亲自来了,可否当着大伙面再说一次啊?”
阿碧抬头看了一眼王夫人,支吾说道:“舅夫人……容禀,是少林寺的大爷,来找老爷与少爷,可……
邓大嫂、公冶二嫂她们之前,就将硫磺硝石这些东西,布满了燕子坞。
所以都给炸了,后来少林寺大爷问俾子,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么来的,俾子哪里知道这些,就……就说老爷与少爷当年……都一直有去舅夫人庄里看书……”
她说到这里,人群里轰然传出:“果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世家,都要来王夫人庄上看书,可见夫人果然藏有天下各派秘籍!”
阿碧俏脸更白,扫了众人一眼,怒说道:“我没这么说,只是老爷与公子经常去看书,看的什么,我哪里知道,你们不要……不要乱说。”
人群里笑声更响:“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以慕容父子的武功,一般武学岂能瞧的上眼?”
阿碧不知所措,望着四周众人,张口结舌,回过头来,求救似的看向一边的高大僧人。
阿碧乃是慕容复侍女,早就对他情根深种,只是限于身份,这份感情只能隐藏心中。但顾朝辞却将慕容复给杀了,她如何能不仇恨对方?
她本就心切公子之仇,又听说王语嫣帮助顾朝辞对付自家老爷,让他生死不知。她本就对王夫人天然不满,这次已恨上王语嫣,便连带着“曼陀山庄”一家,都给恨之切骨了。
慕容家男人死绝了,女人却没有,她们听到江湖传言之后,也就有了决断,炸房的炸房,祸水东引的,就需要扮柔弱装可怜了。
而阿碧一切都不用装,神态就是那么楚楚可怜,况且她连一句假话都不用说,就能达成目的。
高大僧人一步上前,合十说道:“老衲玄慈,见过夫人!”
王夫人看他一眼,冷冷说道:“老妇人竟得少林方丈大驾,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玄慈合十说道:“老衲忝为少林方丈,有些事不得不为,还请夫人海涵!”
他神色肃穆,这句话甚有威严。
王夫人还未及开口。
忽听顾朝辞笑道:“好一个不得不为!你昔日听信慕容博这等妄人之言,酿成大祸。
让萧远山好好一个致力于两国和平的异族豪杰,变成了一个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
不曾想,你一点教训都不记,今日仍是如此,又听信一个小女子,跑来这里寻晦气,简直不知所谓!
诚然,这个小姑娘柔和温雅,但慕容氏出手毒辣之极,世人皆知!
你焉知今日不是慕容氏,为了针对我顾朝辞,利用人的贪心,而开展的复仇之计?
大师,你这少林方丈忒不称职了!”
他听王夫人与阿碧对话,越听越怒,一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片子,竟然也学人玩弄阴谋诡计了,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开声。
如今往当场一站,目光如两道冷电,在场下众人身上脸上转来转去。虽不出手,也不说话,慑人之力却殊无二致。
台下一些人适才还血热冲沸,豪气干云,想着怎么跟着少林丐帮灭了“曼陀山庄”,好分润些好处。
现在却如被人分开了八片顶梁骨,将一盆冰水直浇到脚底,浑身上下冰凉寒战。
玄慈方丈听的也是一愣,脸上血色全无,眼里的神光暗澹下来,他望着天际流云,呆呆出神。
玄慈方丈本来派出玄寂等人去卫辉城,调查徐长老一家是否乔峰所为,怎料出现了一系列让他意想不到之事,又是萧远山、慕容博没死,乔峰这个不该死之人却死了。
又听师弟们说,慕容博与萧远山鸠摩智,施展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事,萧远山行踪难觅,慕容博遭遇萧远山乘隙偷袭,应该必死无疑。
鸠摩智身为吐蕃国师,位望尊贵,既然答应了要来少林寺做个交代,必不会食言。
那么就得先处理慕容博遗留问题,绝不能让少林武功外泄。
他亲自出马,率领八位玄字辈师弟,又挑了罗汉堂三座罗汉阵,这是势在必得之意。
怎料还未出河南,就听得姑苏“曼陀山庄”藏有天下武学秘籍,慕容家的名声也全因此故。
玄慈身为一寺方丈,自不会轻信这等传言,只是前往慕容家,想要查个明白。
结果燕子坞在一片火海中化为废墟,又好巧不巧,遇上了慕容复的侍婢阿碧。
询问之下,知晓慕容父子,的确一直多去“曼陀山庄”研究武学。
玄慈也生怕上当,为人做刀,在与阿碧对话时,她的呼吸眼神心跳,都没有放过。才确信此女所言半点不虚,这才转道赶赴“曼陀山庄”。
玄慈微一出神,忽地双手合十,灰眉一扬,点头道:“顾君的确言之有理!”
又向前走了几步,眼光向群雄缓缓掠过,朗声道:“老衲三十年前误信人言,雁门关一役,铸成大错,让萧远山一代豪杰,丧妻失子,每每夜深梦醒,心中悲恸难抑,久而久之,乃至于成为了武道上的一大障碍,今天当着天下英雄,说个明白,也是莫大解脱。”
雁门关外一战始末,群雄基本已然尽知,这时纷纷说道:“契丹人要来谋夺少林武学典籍,倘若在下身居大师之位,亦当如此作为。
方丈大师行事居心,没半点违了佛旨。并无丝毫理亏之处,真正可恶的是这假传消息的慕容博!”
玄慈大师脸现慈和,合十说道:“老衲行止不德,愧对萧老英雄,更愧对乔峰,面对此事,老衲早已甘愿就死。
萧老英雄,你今日若在,或是以后听到,你随时随地可以出来,一掌打死我,为你妻儿报仇,这也是应有之义。
只是希望老施主,莫要再去牵累无辜!
老衲也对未能在乔峰面前,及早明言,让他抱憾而终,深以为憾!
众位师兄弟,日后萧老英雄若是杀我,乃是完结一段因果,既有此因,便有此果。少林阂寺僧众,任谁不得伸一指加害于他!”说着垂手低眉。
少林弟子齐声道:“谨遵方丈法旨!”又合十低颂“阿弥陀佛”,神态甚是庄严。
玄慈又转向顾朝辞,缓缓说道:“顾君,老衲当年的确有眼无珠,未能认清慕容博之真面目。
可这阿碧姑娘年纪轻轻,修为浅薄,说假话想要瞒过老衲,绝非其所能!
况且她刚才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想必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吧?”
顾朝辞冷笑道:“大师,你究竟意欲何为,还请说个清楚明白吧!”
此话一出,人群里像是炸了锅,有人高叫:“曼陀山庄藏有天下武学秘籍,本派武功绝不允许外人藏有!”
有的骂道:“你姓顾的想要凭着武功,压倒天下恐怕不够!”
另有人接嘴:“看你顾朝辞一表人材,竟是个是非不分、唯力是视的暴汉。”
又有人道:“你姓顾的,出道之日,就说要为自己恩人报仇,结果就因为人家跟女儿长得漂亮,一切就都放下了!”
又有人道:“好一个伤风败俗之辈!”
众人骂得恶毒,顾朝辞却像是一个聋子,一脸平静,无动于衷。
他自然知道阿碧说的是真话,可就这个真话要命,她没过说一句“曼陀山庄”藏有什么武学秘籍,只说慕容父子都去庄里看书。
这一句莫棱两可的真话,威力太大。
慕容父子那么高的武功,还要去“曼陀山庄”看书,庄子里有什么,还用说?
那各门各派对本派武功,拥有绝对拥有权,自然要去查个明白了。
只是今日少林丐帮都在,群雄近有千人,人多势众,硬来肯定不行,得分化打击。
玄慈一挥手,止住叫骂,沉声说道:“王夫人,你姑苏王家与敝寺,自来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事关本派传承,老衲忝为方丈,必然不容外泄!
倘若贵派传承,流于外人,你又该作何感想?”
王夫人目光一转,盯着阿碧,慢慢说道:“阿碧,你小小年纪,用心竟然如此狠毒,这是想要我曼陀山庄一家为他慕容家陪葬吗?我真后悔,当初没将你与阿朱这蹄子,直接做了花肥!”
阿碧的面肌推动两下,握紧双拳,很是唯诺道:“舅夫人,我没有……”
“好一个没有!”
顾朝辞身子一转,目透杀机,冷冷道:“你要为慕容复报仇,对付我,怎么都是应该,却不该牵累曼陀山庄!”
阿碧不由后退两步,额头上渗出豆汗珠,望着玄慈方丈,流露出求援之意。
玄慈微微皱眉,徐徐跨出一步,灰色僧袍无风而动,将阿碧挡在身后。
顾朝辞目光射在玄慈身上,饶是玄慈方丈禅心坚牢,与他目光一接,心中也是突地一跳。
但觉顾朝辞身上涌出一股锐气,势如怒潮,奔涌四溢,不由得暗暗运气,说道:“施主,杀人灭口,智者不为!”
双掌一合,正是大金刚拳的起手式“礼敬如来”,脸上神色蔼然可亲,但僧衣的束带向左右笔直射出,足见这一招中蕴藏着极深的内力。
两人无形劲力在半途相逢,“波”的一声响,相互抵消,却听得蹬蹬蹬三声,玄慈连退三步。
顾朝辞身子不动,已将对方这股余劲消于无形,但这一招,便知玄慈别的不说,只论内力之深厚,根本不在乔峰等人之下。
以前受了太大误导,以为此人只是徒有虚名,那是想叉了。若再加上他的八名师弟,自己就很难应付了。还有这么多江湖人,李秋水与王语嫣,绝对应付不了。
他心念电转,一拂袖,摇头道:“大师说笑了,我本就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杀小姑娘!况且纵然要杀,也不会这样去杀。”
说着目光扫向人群,幽幽道:“阿朱,我知道你或许易容藏在中间,可你千万不要来报仇,逼我杀你!
你传几句闲话,我奈何不了你,可你若是胆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为了少麻烦,定然杀你!你切莫自误!”
群雄一阵哗然,阿朱?易容?
顾朝辞转眼看向玄慈大师,微微一笑道:“大师,你比萧远山、乔峰、慕容博如何?”
“不如。”
玄慈非但未曾犹豫,而且很是从容。
顾朝辞呵呵一笑:“我比他们如何?”
玄慈缓缓说道:“远远胜过!”
顾朝辞负手望天,冷冷说道:“既如此,你上门欺我岳母,就不怕少林寺从此以后,再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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