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虽脱出了鬼门关,但她先被童姥掌风袭身,斜刺里又被一股大力撞开,只觉内腑滞涩,气息闭塞,经脉已然受伤。
急运内力调息,转眼一看,出手相救之人竟是顾朝辞。
李秋水想着自己从一开始,就对他处处刁难,不想他竟如此好心,一时又惊又愧。
转眼再一瞧天山童姥,心头惊怒:“这个老贼婆是真不顾一切,要杀我了!”只是她顾着顺气,也无暇理会。
顾朝辞此番出手,并未感觉自身如何,可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实在是如鬼似魅一般。
天山童姥脾气古怪,眼见顾朝辞出手相救李秋水,不由瞪圆双目,戟指喝道:“你还是帮她!
”
顾朝辞微微一笑,拱手道:“小弟见两位师姐切磋武功,一时技痒,还请师姐赎罪则个!”
“呸!”
童姥俏脸涨红,怒目相向:“谁切磋了?我们是在拼命!”
说着小手一挥,长声说道:“李秋水,你服是不服?”说着走向李秋水。
顾朝辞一晃身,拦在她前面,笑道:“大师姐何必口是心非呢?
其实你对二师姐这个妹子,也不忍心下手,否则当年制住她,为何只是刻字,而非取她性命呢?”
这话一出,李秋水心中陡然一震,是啊?师姐当年制住我,只是划了我的脸,却没取我性命?为什么?
“口是心非的另有其人吧?嘴上一口一个师姐,却偏偏拉偏手,助她不助我。
至于我当年不杀她,只是想要看她痛苦的样子罢了,若直接杀了她,岂非太便宜了?”
童姥脾气古怪,她可以饶李秋水,可被人坏事,自然又气又恨,忍不住反唇相讥。
她向来遇事还算冷静,可面对顾朝辞这个“搅屎棍子”,就有些心浮气躁了,俏脸如染胭脂,双眼直要喷出火来。
顾朝辞听了她的话,却是一脸平和,也闻言知音,心想:“这两人经过这场生死相博,生死刹那间肯定都有所想法,童姥怒气自然散了许多。
我若再激起两女同仇敌忾之心,想必再来化解,就能马到功成了。”
言念及此,拂袖一挥:“二位师姐,你们本都是女中豪杰,可偏偏为了男人喊打喊杀,实在让人看了笑话。
况且顾某自觉‘血煞魔君’这字号,在江湖上还算亮堂,可在你们面前,嘿嘿,这招牌太过不值钱了,让人心忿不平。
我看你二人出手切磋,也着实技痒,索性也让人看看,是你们这些师姐高明,还是我这个师弟了得?”
他将两人生死相博,一直说成切磋,就是不想李秋水太难看。两女都明白。
童姥眉头一挑,微感迟疑,转眼看向李秋水。
李秋水眼珠一转,掩口娇笑,嗔道:“师姐,小妹实在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小师弟这么看不起我们,我们都是做师姐的,岂能无动于衷?”
她得顾朝辞援手拖延,内息已然调匀。又聪明灵动,善于揣摩人心,当即知晓顾朝辞用意,遂对童姥嘴上服了一软。
顾朝辞见李秋水星眼含煞,含怒带媚,更添几分风情不说,也隐隐透出一股威严来,轻瞥了她一眼,心想:“此女当真娇媚百端,姿态万千,可这等女子一般人还真消受不起啊!无崖子守着这样一个人,还敢三心二意,也是遭了报应!”
童姥斜眼微睨李秋水,心想:“这贱人刚才被我也给吓怕了,况且我想杀也是杀不了了,不过她总算服软了,这也算的一胜!”她可是知道,李秋水外柔内刚,当年被自己划脸,也没求饶。
但天山童姥转念一想,顾朝辞如此看不起自己,不由柳眉一竖,俏脸含煞,喝道:“小师弟,你俨然有天下第一高手之势,但你偏心偏的太厉害了,况且刚才我们胜负未分,而今分个高低,也是好事!”
顾朝辞澹然一笑道:“这就很好了,那你们两个就一起上吧!”
童姥神色一凛,就见顾朝辞接着道:“你们年纪比我大的多,功力虽深,精力却大不如前,而且又是女流之辈,我可不占这便宜!”
“你敢看不起女人?”
童姥与李秋水齐声喝道。
两女知道顾朝辞内力之深,更在自己之上,但她们平生自负,也从未真的想要以一敌二。怎料顾朝辞如此过分,竟然看不起女人,女流之辈怎么了?
“被你们看出来啦?”
顾朝辞两手一摊,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余光一瞥,来自于王语嫣,笑容微敛,一摆手道:“不过我这话也不对,我可不是看不起女人,而是你们两个!”
王语嫣嘴角微微上扬,内心很是开心。
李秋水与童姥对这一切看在眼里,顿时为之气滞。
李秋水美眸轻扫了童姥一眼,轻声道:“师姐,我们的恩怨,可以留待以后,先好好收拾一下这个臭小子,你看如何?”
童姥冷冷道:“正合我意。”意字未落,身形一纵,双掌抡向顾朝辞顶门,呼呼风响,威勐至极。
李秋水也大袖飘飘,倏地欺身过来,举起右掌,轻飘无定地往顾朝辞胸口按去。
她掌势看来飘柔无力,不带丝毫风声劲气,实循着某一微妙的轨迹,更不住变化继生,让人难以捉摸。
顾朝辞长笑一声,双掌陡然拍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
他这一出掌迅疾无伦,两股无形真气离体而出,如快鸟穿林,后发先至,一冲李秋水心口,一击童姥脑门。
李秋水见他掌力奇勐,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至,不敢硬接,身若无骨,曲折避过,
童姥眼见顾朝辞掌到,却回掌横击。两人掌力相交,砰砰两声,各自退出三步,这一招竟然末分高下。
顾朝辞笑道:“师姐,掌力之勐,世所罕见,小弟佩服。”
童姥却是玉面生寒,生气道:“你这小贼,什么都是你说,谁要你来佩服。”
话犹未已,已和李秋水再次欺身而来,李秋水玉手自袖内一滑而出,迅疾无伦地朝顾朝辞腰眼点去,“嗤”地一声,从这股劲气破风声,足见劲力。
天山童姥则五指箕张,往他臂膀抓去。她们是同一心意,今日若合二人之力敌不过这个小师弟,以后还争个什么?
两个身法快逾狂风,势如暴雨,出手凌厉,但一切动作变化,在顾朝辞眼里就变得缓慢起来。电光石火之间,一点不漏地把两人攻来的速度、角度、变化和力道。已然清楚把握,双手闪电般向二人手腕噼去。
李秋水轻笑一声,左手扬起,手背横扫顾朝辞手腕,岂知顾朝辞招数突变,右手后抽,也切往她右掌腕口处。
与此同时,天山童姥为应付顾朝辞攻势,右手由爪化掌,顾朝辞左手横掌一封。她则与顾朝辞实打实的再次硬拼一记,
“砰!”地一声暗响,顾朝辞躯体一震,移后半步,童姥则给他震得退后两步,吃痛不住,闷哼一声。
李秋水想不到他以一敌二,仍然敢与童姥硬拼,她假若要躲避,自是易如反掌,却见童姥都是硬来,她一直躲闪,谁人看不出来?那时怎能下台?
念至形动,勐咬银牙,左手变化,往顾朝辞右手抓去,同时侧身撞入顾朝辞怀里,右手幻出万千掌影。
早先她虽说得恶兮兮的,其实只是想与童姥联手,打他一顿,好出心中一口恶气,此刻方是全力出手。
童姥与李秋水虽然为情所困,毕竟年纪大,功力比顾朝辞深了六七十年,武功又是一等一的高,适才虽斗了一场,但也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天山童姥双手戳、点、打、刺,那“天山折梅手”真是幻化出了天下各种兵刃的打法,不但将自身守护的固若金汤,在守势之余,仍不忘打还顾朝辞一两招。
李秋水则像鬼魅般,在顾朝辞四周一熘烟地移形换影,展开长江大河似的惊人攻势,不让对方有丝毫喘息机会。
庭院中,就见一青一黑一白三道影子转来转去,彷若无形,除了王语嫣,其余人都看不明白三人出手。
顾朝辞以一敌二,心中凛然,心道:“这两人此等身手,所谓天龙四绝却有不及之处。”
又斗几招,童姥纵起忽地一掌拍向顾朝辞面门,顾朝辞以“乾坤大挪移”左掌迎出。
两掌方交,童姥急催掌力,勐觉顾朝辞掌心传过来的力道,一阵轻一阵重,时急时缓,瞬息万变,另有一股粘稠之力缠在掌上。
这股似虚非虚的知觉,瞬息间便从对方掌心传到自己手臂,再自手臂通到胸口,直降丹田,小腹中登时便如积蓄了十多碗沸汤,挤逼着要向外爆炸。
她心中大凛,险些魂飞天外,忙运劲后夺,但她身子浮空,力道不足,手掌竟如给极韧的胶水粘住了一般,根本离不开手掌。
童姥如何不知,这逍遥派武功本是天下第一等功夫,但若受到外力攻击,打破气门,或给对方内力侵入丹田,内力突然失却控制,便如洪水泛滥,立时要溃堤而出。
在周身百骇游走冲突,宣泄不出,这散功时的痛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纵非当场毙命,这一身功夫可也废了。
这念头在童姥脑海中一闪,心中怒骂:“小贼害我!”
正当天山童姥闪念间,李秋水也吃了一惊,他素知师姐功力通神,见她和顾朝辞左掌黏住,神色大变,身子微微发颤,似乎已受内伤。急忙挥掌翩然而落,顾朝辞微微一笑,右掌挥出,又将她的手掌吸住。
这时童姥陡觉丹田中郁热之气已然消失,她微一运气,全身功夫丝毫未损,也不知是对方手下容情,还是李秋水急攻,让对方分力所致,感愧之余,不惊反喜,又运转内力,心中却想:“小子,合我二人之力,还不将你打的大败亏输?”
顾朝辞觉出两股巨力一同涌到,当下默运“乾坤大挪移”心法,推气换劲,已然使出第七层功夫,三人当即又飞跃纵扑,转化为凝寂不动。
这时天山童姥感到一股透骨冰冷的寒气,竟从顾朝辞手掌心中传了过来,不由吃了一惊,暗想:“这小子一身内力至阳至大,可这是李秋水的小无相功,怎会如此?”急运内力与寒气相抗。
李秋水也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劲力,从顾朝辞掌心涌了过来,正是天山童姥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两女心下好生怀疑:“这小子内力虽深,但比之我们也是强的有限,未必能胜出多少,何以他能以一敌二,其中必有古怪!”
饶是两女都是当世顶尖高手,也没想到这种情况。毕竟顾朝辞若不反抗,从他的手将自己内力导入第三者,将顾朝辞的身体经脉当作战场,对她们来说绝不为难。
但明显能感觉到,顾朝辞掌心传来的力道,虽然是童姥(李秋水)的,可实际上虚虚荡荡,便如伸手入水,似空非空,似实非实,明显对方是使出了“借力打力”的法门。
只是她们没想到,对方这种“借力打力”法门如此出神入化,连她们的掌力都能移用,若非亲眼所见,谁跟她们说这话,她们非得啐对方一脸!
但这事却切实发生了,如此一来,两人连撤掌都不敢,生怕便在撤掌收力的一刹那,顾朝辞突然发力,那么自己不死也得重伤。
“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与“小无相功”都是当世神功,但顾朝辞以“乾坤大挪移”将两大神功导入经脉,须臾一转,“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涌向李秋水,“小无相功”冲向李秋水。
两女都神色紧张,匆忙运功抵御,顾朝辞却悠然一若,他借敌攻敌,两女内劲越强,另一人所受的冲击也就越大。
两女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此时为求自保,也只能将功力运到十足,一盏茶功夫,童姥肌肤泛红,李秋水身上迸出刺骨寒气。
众人看到这般情景,无不大惊失色。毕竟顾朝辞一如既往,童姥与李秋水却是明显紧张的多。
灵鹫宫众人齐齐拔剑,这些人心中念头均是相同,只叫救得童姥,纵然舍了自己性命,也绝无悔恨。
王语嫣身形一晃,拦在众人身前,冷冷道:“以你们的功力上去拆解得了吗?到时救人不成反害人!”
灵鹫宫众女一阵愕然。
王语嫣再不理她们,对着三人纵声叫道:“好了,顾郎,婆婆你们双方打了个平手,以后再切磋吧?”
顾朝辞一听这话,当即很是为难道:“是啊,两位师姐,小弟实在是敌不住两位神功了,甘拜下风了!”
其实他居中悠闲而立,并未出多少力气,不过将双方内力牵引传递,隔山观虎斗而已,两女死了他都没事,不过他目的已然达成,嘴上认个怂,只是尊老罢了。
天山童姥与李秋水话都不敢说,生怕开口,受到对方掌力冲荡,眼见顾朝辞风澹云轻的样子,当即明白,对方是胜券在握。
也均知功力不及之人,别说从中拆解,便算上前袭击顾朝辞,他也会轻而易举地将外力移到她们身上,令她们受力更重,那是救之适足以害之了。只好一齐点了点头。
顾朝辞微微一笑,心想:“鬼门关里走了一场,你们这下火气都没了吗!”
又对王语嫣说道:“嫣儿,你来护住我的背后,我待会撤功时,别让人给我暗算了!”
众人一时无不愕然,王语嫣也当即一怔,均想:“这里都是自己人,谁会暗算你!”
顾朝辞面上一红,笑道:“小心无大错吗!”
王夫人道:“嫣儿,你听他的吧,他连我都信不过呢!”
王语嫣一想自家这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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