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态病生》校园首映日定在了周五,那警察恐怕是特意请假陪谢清呈来的。
剧院光线偏暗,贺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他戴着棒球帽,戴着黑色口罩,沪大这种打扮的人也不少,因为艺术学院有很多童星出道的明星入学,他们在校内也常作这副打扮。寻常的那种帅学生有些也不喜欢抛头露面,黑罩和帽子是标配。
所以谢清呈并没有留意到后面这个男生。
“陈慢,你的爆米花。”
“谢谢。”
贺予双手抱臂靠在软椅上听着,一边眉毛挑起。
陈慢。
原来这个条子叫陈慢啊……
贺予忽然想起了之前他替谢清呈接的那通电话。当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对,就是这个名字。
他原本就有些冷的面庞更降了几度,黑罩和帽沿之下的那双杏眼几乎都凝上了寒霜。
他继续不吭声地,漠然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他知道陈慢是谢清呈的熟人,但是熟到这个地步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百态病生》是沪医科和沪大联袂制作的双校庆电影,只在校内播放,也就是说,回馈的观众仅仅是沪大和沪医科的学生。
有这警校毕业的条子什么事?
再者说,陈慢他做了什么吗?他是这剧的动作指导还是警务支持?都不是。
那他来凑什么热闹。
贺予的心态现在其实挺扭曲的。
他一方面咬死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认为自己对谢清呈的那种渴望无非就是正常的生理渴望,他怀念的是那种疯狂的欲念纠缠,而非是谢清呈这个人。
但另一方面,他又因为男性的独占天性使然,觉得自己吃过的东西别人就不能碰了,哪怕是自己不要的,也轮不到其他人沾手。
所以他现在看陈慢的眼神就是很冷,狼在盯着觊觎自己猎物的鬣狗似的。
陈慢觉得自己脖子一刺,本能地摸了一下,回头看看。
谢清呈:“怎么了?”
陈慢:“没什么……忽然有点发毛。可能空调开低了。”
他就在谢清呈旁边坐下了。
电影开始。
单元剧,一个个小单元切开来是个独立的故事,但又有一根暗线在其中穿引,将故事里的人和事最终串联起来。
电影有两个小时,同学们看得入神,因为参演的全是自己学校的人,遇到某些劲爆的情节,大家难免要和当事人起哄,因此剧院内比正常影厅要热闹许多。
贺予全程也没怎么看电影,就在那边后面看着谢清呈。
他特意定了谢清呈侧后方的位置,这样可以清楚地看到谢清呈的脸。
在荧幕的闪动中,那张轮廓硬冷的面庞犹如覆着轻纱,轻纱的光芒变幻莫测,让谢清呈的面容看上去如同沉在水里的珍物,紧绷的皮肤散发出淡淡的柔泽。
贺予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他真的不好看。
他这样想。
如此近距离看一个冷漠男人,那简直就和自我惩罚一样痛苦。
但他目光倒是从没移开过,惩罚自己惩罚的很彻底。
直到谢清呈看着屏幕,眉头微微皱起,贺予才意识到荧幕上已经演到了自己出场。
他的戏份也不算太多。剪辑之后就更少了。
“你有多爱我?你会为我付出什么?”
银幕上贺予和学长的那对同性情侣在对话。
那段就是谢清呈曾在排练时,帮助贺予对过一次戏的情节。
带着吻戏的一段剧情。
现在再回头去看,谢清呈和贺予的感觉都有些微妙。
当时他们俩还都连亲一下都觉得恶心呢……
可等片子释出时呢?
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什么都已经做过了。
贺予看着谢清呈垂下了眼睫,似乎电影里的贺予勾起了他某种极不舒服的回忆,他把目光转开了。
过了一会儿,甚至干脆闭上了眼睛。
贺予:“……”
谢清呈这阵子过的估计是不太好,脸颊微微下凹,下巴有些淡青色的胡茬,没有剃得特别干净。
他闭着眼睛闭了一会儿,头就微微地往前点。
竟然睡着了……
贺予坐在后排看着他,心中气闷,想怎么这么吵闹他也能合的上眼?
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陈慢好像有一个剧情想和谢清呈讨论,于是侧过头要和他谢哥说话。结果一转头,就看到谢清呈低着脸,已经睡得很沉很沉。
陈慢:“……”
剧院空调开得低,他担心谢清呈发烧刚好,身子骨受不住。
他觉得他谢哥这么强大一个人,这几年的身体状况却越来越不好。
也不知道是吸烟太多,还是他给自己的工作压力太大,谢清呈最近总是咳嗽,而且视力也没以前好了。
甚至有好几次,陈慢看到他读书对电脑都戴起了眼镜,而谢清呈从前的视力,好像是五点三五点一。
陈慢叹了口气,轻轻把外套脱了,小心翼翼地盖在谢清呈身上。
贺予阴冷地看着。
他越看越不舒服,被进犯了的恼怒感也越来越重。
然而不过多久,陈慢望着谢清呈,忍不住做了另一件事,让贺予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陈慢谨慎地,小心地,去轻轻地触碰了谢清呈搭在观众席扶手椅上的那只手。
谢清呈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他隐约觉察到了什么,但他实在太疲倦了,连日来他承受了太多折磨——
父母的死因线索刚一出现就在他眼前中断。
他刚想把贺予当做自己真正的亲近之人,就被贺予用了那么疯狂的办法报复。
秦慈岩的事情像是沉积已久的淤泥,却又在狂风巨浪间被重新翻搅上来。
被公布的私人信息,被泼上的鲜红油漆,被无辜牵连的邻里……
黑夜中,那些他身边仅有的朋友亲人沉默无声的眼。
“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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