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然验尸过后,证实伐工死于血脉凝滞,心脑骤停。
“外邪所感,气闭瘀浊内闭心脉,脑气与脏腑之气不相顺接,枢机闭塞。”陆安然脱了鹿皮手套放在一边,对南宫止说道。
这里没有服侍的人,南宫止帮着提了一桶井水,陆安然看了他一眼,将手放进去仔细清洗,口中道:“谢谢。”
南宫止看着十指遇水发红,忽然想到:“忘了让人烧热水,这个时节,井水有些凉了。”
“无碍。”出门在外,陆安然不苛求条件,而且井水温凉,没有河水那般冰冷。
两人往大堂方向走,南宫止道:“这个诱因是否在神木本身?”
“神木无毒,至于其他方面,需要南宫世子去查证。”
南宫止颔首,又问道:“树上‘江山’二字,陆姑娘怎么看?”
陆安然略微诧异,不明白南宫止为何要问她,思索片刻后,说道:“字刻在树上,但其他人并不知道杜校尉会砍那一个位置,除非将树皮全部剥落检查,是否不止一处。”
否则杜校尉砍得树,看上去他嫌疑最大,比如有人和他合谋,故意安排这一出为难太子。
显然南宫止也想到这一层,“可如今‘江山’坐镇,谁都不能对它不敬。”
两人间关系没有亲密到无话不谈,因而有些陆安然自己的猜测不好说出来,只浮于表面交流道:“想来这些太子殿下自有思量。”
南宫止轻轻嗯一声,之后一时无话,直到大堂门口,忽而笑了笑:“还未恭喜你和云世子,良缘天赐。”
陆安然眼皮往上抬了抬,眉目间平静无常,既不羞怯也不恼怒,“多谢。”
南宫止看不清楚,她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不等他猜透,里面传来常戊一声哭天抢地的大喊,“下官有罪啊,殿下天恩,请容许下官解释。”
子桑瑾余光扫到门口的人,没有理会常戊,问道:“死因为何?”
陆安然行了个礼,“回殿下,死者遇外邪,邪虚相搏,阴竭于内,阳隔于外,气逆血冲致心神大乱或伏遏不行,开合之枢机骤停,使五脏气绝,心脑气散而发猝死。”
子桑瑾将这些话归纳一下,“你是说,并无任何征兆,突然外邪内渗,以至暴毙而亡?”
“尸体体征确实如此,不过亦有一种可能,”陆安然道:“长期过劳,以至于阴阳两亏,心气耗损,一旦触发诱因,便被邪毒所闭,伏而不行,气息不用,神机化灭而死。”
常戊立刻抓住这一点,“太子殿下,定是死者本人旧疾在身,而非与此次砍伐有关,下官一定彻查清楚!”
子桑瑾心里清明,介时不管有没有病,都会让常知县整出一套来,他本也不在意个把人死,头疼的还是神木,“常知县,仙女镇选美已成为民众信仰,本宫听说仙女游街甚至达到万人朝拜的地步,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居然不闻不问,难道也受了仙女镇百姓‘供奉’?”
“下官不敢!”常戊有苦说不出,“本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初时不过仙女镇本地人选着玩,自从十几年前一个道士在神木下白日得道升仙,后来慢慢就成了这样。”
原不过普通选美而已,等道士功德圆满的消息传出去,大家都说神木有灵,乃搭天桥的喜鹊衔来的瑶池种子幻化而成,就成了之后的‘鹊引会’。
常戊为难道:“下官倒是想管,不过民俗风土在这里,而且他们并没有违反律法,加上如今圣上同样信道,如此种种,下官也不好问责。”
南宫止闻之点头,附和道:“殿下,常知县所言有些道理,民心不可欺。不过常知县错在未能警醒,使得风向转变,信道本是好事,但过于依赖天神却忽略当下,因此不事劳作、荒废农耕,长此以往仙女镇再无良田,也无农耕。若全镇再没有一人愿意自食其力,只晓得求仙问道,就怕到时候仙女镇变成灾民镇,这些百姓一旦涌出去,常知县打算如何处理?”
常戊听得眉心一跳一跳,他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百姓爱问道就问道去,关他何事,只要不闹出大问题就好,可经过南宫止一通分析,简直要成为日后灾难啊。
“少辅大人所言有理,是下官浅薄,但下官确实难做事,比如那神木,下官让人去砍了几回没砍成,最后还搭上一条人命……”常戊长叹一声,“如若再和百姓起冲突,下官怕闹出更多人命,因而才束手束脚。”
子桑瑾和南宫止都明白,仙女镇百姓的观念一时之间难以改变,还需花点时间和功夫在这里头。
常戊出主意道:“太子殿下,仙女镇百姓的信仰说到底来源于神木,所以这棵树还是要砍,不如就在他们例行朝拜那日干脆利落地砍了。”
看来衙役还没有机会和常戊说阊崀山的事,子桑瑾嘴唇微微下抿,“此事再议,你去收集神木出现前后的相关消息,还有死掉的伐工家人和同伴何在,回头都带到县府来,本宫要一一问话。”
打发掉常戊后,子桑瑾对南宫止说道:“南宫,你在查海底女尸的时候,顺便查一下这十多年来,一共有多少女子被选送入道观。”
陆安然余光掠过子桑瑾,微沉眼睑,心道:太子果然不信升天之说,看来要查扶风观的底细,从根源上摸透神木玄奥背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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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泸潮县耽搁一晚,陆安然回了一趟萧疏在泸潮县租的院子,雷翁还是原来的样子,水白莲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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