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自己没事。
米已生虫,但从剩下的成色中同样能看出,这家人消失的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左右。
“线索还不够多,再看几家,”刚才攻击他们的活死人中没有老弱妇孺,而村子里不可能只有壮年男子,剩下的人……剩下的尸体去哪儿了?
终于,楚赦之在一户人家有了新的发现——火盆里没有烧尽的符篆。
“道家符篆?和龙台观有关吗?”有人提出疑问。
楚赦之捧着几张残缺的符篆看了半天,其中一张与记忆中的某个角落对上了:“不是……不是道门正统的符篆,是逆咒。”
慕锦霞在齐凡被剥下来的皮上画的,正是类似的道门逆咒!
“谁!”楚赦之猛地向窗外看去,什么都没有,但楚赦之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是被人窥伺的直觉。
他将符篆收入怀中,向着直觉的方向追了过去。
“楚大侠,等等我们!”
那个暗中窥伺的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不再隐藏,老鼠一般窜了出去,但她的速度怎么比得上楚赦之?楚赦之在她开始逃跑的瞬间便放慢了脚步——这不是个会武功的人,而且……并不是敌人。
他追着那个仓皇的身影,到了一片荒草丛生的田地里,从脚步声中,他感受到了这个人的恐惧,在草地前停下了脚步。
“我们不是来杀你的,是来查明真相的!”楚赦之让后面的士兵放下武器,向那个人的方向缓步挪去,声音温和清朗,令人一听便心生安定:“你知道那些符篆是什么对不对?那么多人死了,不明不白地失去了生命,他们是你的同乡吗?他们中有你的亲人吗?你忍心让他们白白枉死吗?”
“我是楚赦之,你或许听过我的名字,或许没听过,这都不要紧。但请你相信我一定会查明真相,我会保护你不再受到伤害。我需要你的帮助,可以吗?”
空气是安静的,过了一会儿,杂草被拨开,草丛中冒出一个满脸泪水,脏兮兮的脑袋,她定定地看着楚赦之,终于探出了信任的触角——她站了起来,开始比划手语——她是个哑巴。
楚赦之用自己仅有的一点手语知识磕磕绊绊地和哑女沟通了起来,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哑女名叫小曼,生于亩田村的黄姓人家,声带发育不全,生来就说不出话。六年前,一伙道士打扮的人“路过”亩田村,给村民展现了一点“神通”,又画符烧了浸在水里给几个发烧的村民喝,村民喝下去几天后病好了,便十分感谢道士们,又以为是他们龙台观的道士,没有任何怀疑,邀请他们在亩田村常驻,这第一次挽留,道士们没有答应。更令村民们觉得他们品德高尚,是仙风道骨的“高人”。
“高人”虽然没有留在亩田村,却送了村民们一些种子,说这种子种出来的花是可以沟通天地鬼神的圣物,如果村民能够种出来,他们会高价买下那些花朵,还可以免费赠予村民能够药到病除的符篆。
哑女小曼指着一大片荒田,示意这一大片田里之前都是那种花朵。
一开始只有几个人种植了花种,花朵有白有紫,把花瓣含在嘴里,就会莫名地快乐起来。那伙道人果然回到亩田村高价买下了那批花种,除了那几户人家,其他村民都十分眼红,纷纷求来花种种植,本来还有人担忧,土地全用来种花就无法上交赋税,可后来,经过道人们指点的村长竟真的带回一车花种,说是已经过了朝廷的明路,可以放心种植,闻讯而来的香峪村加入了这个队伍。
荒田里没有留下任何残枝败叶,只有眼眶里盈满泪水的小曼从不起眼的荷包里拿出的,已经干瘪皱巴的花朵——这是唯一留存下来的了。
这花村民们种了四年,后来道人们便不会再高价购买花朵,有些村民便想要重新种回粮食,可是却一个个都奇诡地死在了自己的家中——有的自己掐死了自己、有的上了吊,还有淹死在自家脸盆的、溺毙在茅坑里的……道人们说,这是他们想要抛弃“圣物”的报应。
楚赦之见多识广,他举着花朵,喃喃道:“这是曼陀罗,可以制作麻沸散,用它制作香料、秘药,燃烧后有致幻作用。”
显而易见,那些村民的死根本不是因为触怒了鬼神,而是他们想要放弃种植曼陀罗的行为惹怒了那群假道士,被他们借鬼神之说灭了口,顺便再威慑其他人。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楚赦之轻声问道。
哑女小曼缓缓张开了嘴。
楚赦之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的嘴里,是一片连在一起的,可怕的溃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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