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交给他保管,也不会让他剑履上殿,执掌锦衣卫,如果有一天他辜负了朕的信任...朕能给的,自然也能收回来,爱卿所言极是,朕不应该因为这四句话便对他心生戒备,甚至是心生杀意,朕乃是身负天命的一国之君,一言便可以伏尸百万,血流千里,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天纵奇才,胸怀赤子之心的少年吗?朕一时失态,让爱卿见笑了。”
“陛下英明。”
“来人,传贾瑜即刻陛见!”
......
中城,锦衣卫衙门。
贾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爱徒和侄子给“出卖”了,那四句箴言早上便在京城内流传开来,在经过短暂发酵后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接到上谕时,他正在和李纵学艺,他给贾演用过的长枪取名为“暴雨梨花枪”,给事物起名字,是他的癖好之一,宁国府很多建筑都被他冠上了“仙”字,还有叫“旺财”和“旋风”的两匹良马,叫“霜”和“雪”的两柄宝剑,皆是出自他之手。
“再来!”
李纵用走水绿沉枪轻轻一拨,便化开贾瑜的攻势,位怀清手里也拿着一条军队使用的普通制式长枪,站在旁边目不转睛,跃跃欲试的观摩,贾琮气力不足,不能长时间挥舞动辄十几二十斤的长柄兵器,所以他用的是锦衣卫标配的绣春刀,和怀抱鸳鸯剑的柳湘莲看的是津津有味。
贾瑜用袖子抹去脸上细密的汗珠,喘了几口粗气,感受到虎口传来的灼烧感,他暗暗叫苦,后悔不迭,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和芳官那个吸人骨髓,欲求不满的小狐狸精胡闹到后半夜了,浪费了太多的精力,以至于平常能一拳打死一头凶勐强壮的老虎,现在只能打死一只日天日地的泰迪,怪不得古人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难养”是不是指她们会让你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他挺起暴雨梨花枪,摒除杂念,朝对方要害刺去,李纵大叫一声“来的好!”,结果随手一挡,再次瓦解了他的突击。
贾瑜绝不放弃,哪怕是在属下们面前丢了颜面也毫不在意,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重整旗鼓,迎难而上,直到往返数十次后,才能勉强的和李纵你来我往。
对于他的神速进步,位怀清差点惊掉了下巴,跌足道:“公子果然是天纵奇才,学什么都快,合着我废寝忘食,累死累活的操练半个月,还不如他玩上半天,这难道就是庸才和天才的区别吗?”
柳湘莲笑了笑,不置可否,贾琮满脸落寞,叹道:“只可惜我不似兄长这般天生神力,在战场上,还是长枪为王啊!”
“世忠,公子有句诗说的特别好,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可妄自菲薄,自怨自艾,长枪可以杀敌,绣春刀同样可以杀敌,久看无趣,来来来,我和你过上两招。”
柳湘莲把鸳鸯剑丢给亲随,接过他奉上来的绣春刀,贾琮退后一步,微微躬身,抱拳道:“请镇抚使大人不吝赐教!”
位怀清心痒难耐,直接不讲武德,挺起长枪朝李纵刺去,有他的支援,贾瑜的压力顿时散去一多半,逮到机会,趁机跳到一边,接过陈百户扔来的酒囊,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用袖子一抹嘴,大叫道:“痛快!怀清,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二人使出浑身解数,但依然被李纵逼到了墙角,一个疏忽,闪耀着寒光的枪头直直顶在了位怀清的喉咙上,若对方是敌人,他就要血溅当场,饮恨西北了,他把断成两截的长枪往地上狠狠一摔,仰天高呼道:“破铜烂铁误我性命也!”
贾瑜无比艰难的抵挡住李纵那角度很是刁钻的雷霆一击,连忙道:“老李,到此为止,让我歇歇,我浑身都快湿透了。”
李纵收回走水绿沉枪,点评道:“公子果然天赋异禀,异于常人,小半天便精进了不少,以后每天只需练上一个时辰,最多一个月后,怀清都要做你的手下败将。”
“希望如此吧,我会继续努力的,怀清,下午散了衙到宁国府一趟,我赠你一条新的长枪,是当年先宁国公的惯用之物,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依旧历久弥新,无坚不摧的同时还坚不可摧。”
位怀清大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久闻贵祖的赫赫威名,他老人家的惯用之物定是世间少见的神兵利器,多谢公子!”
柳湘莲轻松击败了贾琮,把绣春刀扔给亲随,笑道:“老位,依我看你还是继续练剑吧,枪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需要很大的天赋,你可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到头来枪没学好,剑也不会用了。”
“我知道这些,但你见过有人上战场时用剑的吗?一寸长一寸强啊。”
正说着,一个校尉快步跑了进来,大声道:“大人,门外来了传旨的天使。”
贾瑜来到门外,躬身接旨,因为不是“诏曰”、“制曰”或者“敕曰”,而只是一道简单常见的“上谕”,加上他天子近臣和超品伯爵的身份,因此并不需要下跪。
“上谕,召锦衣卫指挥使贾瑜即刻至上书房陛见,不得有误!”
......
皇宫,上书房。
“臣贾瑜参见陛下!”
景文帝满脸笑意,降阶相迎,贾瑜受宠若惊,连道惶恐,李基赞道:“仲卿,那四句话总结的极好啊,可谓是一字万金。”
“爱卿,刚才工部陈尚书与朕有言,我朝出了一个可以比肩孔孟的当世圣人,今后当以贾子称呼你,朕深以为然呐!”
贾瑜连忙拜道:“臣万万不敢,臣愚钝,若不是屡次得陛下提点警醒,时时刻刻效彷陛下的言行,焉能得此四句?臣何德何能,敢与二圣并列,折煞臣了。”
他知道这四句一出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只是没想到连“贾子”都出来了,认了这个称谓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推到景文帝身上了,毕竟他算自己半个老师,此举合情合理,不算唐突。
景文帝扶起贾瑜,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朕得爱卿,胜得百万大军,是国朝之幸,万里河山之幸,天下苍生之幸。”
这个评价实在是太高了,堪比“亮辅良弼”,贾瑜捉捉摸不透眼前这位中年人的真实想法,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景文帝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何故做此姿态,朕是在夸你,又不是要诛你,你进献这四句万世不易的箴言有功,当重赏,说罢,想要什么,只要是朕有的。”
贾瑜暗自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真是伴君如伴虎呐,拱手道:“陛下,臣什么都不要,您赏臣的已经够多了,远超臣为江山社稷立下的功劳,臣心满意足,只求不要被冠上这个‘贾子’,除此之外,别无所求,臣才疏学浅,德不配位,加上年纪尚幼,着实是担当不起,请您降下圣恩,应允臣这个请求。”
“嗯,朕准了,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等你到了李爱卿这个年龄再称‘贾子’不迟,不过赏还是要赏的,这样吧,再到国子监给朕做个司业,你这满腹经纶若是只教给一个稚子,的确是暴殄天物了。”
司业是在国朝是正四品,协助祭酒主管监务。
贾瑜苦笑道:“陛下,您这到底是赏还是罚呀,臣现在身上兼的职位已经够多了,臣不日便要南下收复失地,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臣心有余而力不足,怕是没有时间教导您的那些龙子龙孙啊。”
他可不想把接下来这段和林妹妹她们朝朝暮暮的珍贵时光用在天天早出晚归的去国子监教一群小孩子读书这件事上。
“多兼一个又何妨?你先做着,等从安南回来再去任职,又没让你日日去,偶尔去点个卯就行,和太子少保一样,另外,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为什么拒绝,你是怕做了这个司业,天天往宫里跑就没有时间和你那些女人鬼混了,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屁大点一个人,竟然纳了七房妾室,还有一大群通房丫头,这天底下没有比你还好色的了,简直是色胆包天!色令智昏!”
景文帝越想越生气,自己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处理政务,别说是临幸妃子了,连出恭时都要掐着时间,这小兔崽子倒好,房门一关,变着花样的睡女人。
贾瑜老老实实的低下头挨训,看他时不时的抬眼看自己一眼,模样委屈到不行,景文帝没忍住,又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把他踹出去两步远,李基说了一句公道话:“陛下,少年血气方刚,食髓而知味,此乃人之常情,不可太过苛责。”
“好了,别在这里站着了,滚回去和你那些女人鬼混吧,朕看你就烦,还有,让你那个徒弟到国子监里读书,听说他天资不错,放在你们贾家的族学是浪费了,朕期待将来国朝再出一个十几岁的三鼎甲。”
贾瑜嘿嘿一笑道:“陛下,臣厚颜再向您讨要一个名额,求您赏个体面。”
“你们师徒二人这是要一起求学?”
“不是,臣还有一个侄子,名菌,和臣徒儿同龄,勤奋好学,也很不错。”
“可。”
“谢陛下恩典,臣告退。”
看着贾瑜离开的背影,景文帝若有所思,李基笑呵呵道:“陛下,他在士林和文坛中的评价并不好,无数人攻讦他是靠拍马屁上位,没有节操的佞臣,但老臣觉得这些自诩怀才不遇,报国无门,实则品行不端的无能之辈是嫉妒,不过经此一事,他怕是要塑上金身喽,那些流言蜚语,奸恶之论再想伤害到他,难如登天呐!”
“是啊,人前显圣,如塑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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