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才对着朱厚照。
“说开海,现在已经知道了殿下为何而开,那接下来,从哪开,用何种方法开?”
“这些细则,可都思虑清楚了?”
朱厚照也有些意外。
他以为自己的对手充其量就是三四品的官员,顶多是个尚书。
从未想过,就连内阁首辅刘健都会站出来反对。
并且他准备的和“片板不得入海”相关的言辞,全部都没用上。
还以为有哪个喜欢引经据典的言官和他掰扯掰扯太祖皇帝的遗训。
朱厚照特地寻了不少角度来辩驳。
没想到刘健上来就问自己可行性,想在执行上击破自己。
朱厚照正在头脑风暴。
他绞尽脑汁,搜刮苏策的只言片语。
想找到地方反驳。
“本宫思来想去。”
“倒是之前有些准备。”
朱厚照大言不惭,把临时抱佛脚说成实现准备。
不过这个节骨眼也没人扣。
刘健面不改色,静悄悄的等着朱厚照开口。
“自古以来,规则的缺失便会导致阴暗的滋生......”
朱厚照回忆之前的话。
“人非禽兽,需礼法约束。”
“而礼法就是种变相的规则,约束世人。”
“做买卖,做官也是如此,都有无数条潜规则,或谋利,或谋名。”
“只要朝廷能建立新的规则,斩断原先的利益链,便可以改变现状。”
说着说着,朱厚照愈发有底气,声音也恢复到之前那般洪亮了。
刘健则始终一言不发,眼神里宛若带着某种异样神色。
“那么由此可推,只需在倭寇最猖獗的南粤的漳州月港开辟市舶司。”
“官府在先做榜样,树立相应律法约束。”
“那么商贾自然是上行下效,建立起海运雏形了。”
“此后有了利益捆绑,倭寇自然难以生存,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南宋时国家偏安一隅,国库却未见空虚,倭寇也不曾猖獗。”
“其中便是这个道理。”
“孱弱的南宋都可施行,那我大明有什么道理不行?”
朱厚照一番话说下来。
朝廷又是重归安静。
不仅是因为刘健的开口,更是因为朱厚照说的道理。
他们都明白,却无一人敢这么想。
良久。
刘健颔首。
“殿下所言,皆是为国。”
“拳拳之心,老臣敬佩。”
说罢,拱手作揖。
朱厚照连忙还礼。
刘健转而面对弘治皇帝,年迈苍老的声音依旧有力。
“陛下,臣以为殿下所言着实有理。”
“但兵部尚书刘大人所言亦是在理。”
“所以恳请陛下不妨先开南粤的漳州月港为试点,逐步放开,以观成效。”
刘健身为内阁首辅,言辞自当滴水不漏,四平八稳。
即便是还有心存不满的臣子,现在也不敢开口了。
首辅都说话了,你还反对,是不想做官了吗?
弘治皇帝终究是明白了刘健的用意。
他正是用自己首辅的身份,堵住了天下人的嘴。
同时也和太子捆绑到了一条船上。
其中担的风险和责任,可想而知。
可怜刘师傅一把年纪,还要如此行事。
一生怀仁的弘治皇帝感受到了他的苦心,不禁有了一丝丝的动容。
“好。”
“太子和刘师傅所说,皆是持国之言。”
“那么......”
“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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