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慈知道大姐胆小,做事总是瞻前顾后,低声安慰。
“哪有那么严重?大姐你别担心,杜焕义跟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会替我保密,这事除了你和二姐,其他人都不知道,你等我几天,就能拿到银子。”
大姐还是忍不住,眼泪直往下掉,比二姐还夸张。
“纸怎么能包住火,都怪我身为长女,却没能撑起家。”
她受英慈娘的影响最深,从小就觉得女人的好归宿是嫁人,有儿女绕膝,便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
哪知将幸福全寄托在男人身上,太讲究运气。
遇上好男人便轻松一些,遇上坏男人便如陷泥沼。
她的相公普普通通,所以成亲之后面对一地鸡毛,只能眼睁睁看着夫婿一点忙都帮不上、家里的重担全落到最小的妹子英慈头上。
想要担责,却被孩子束缚住手脚,有心无力,说不出是后悔还是内疚。
这次总算替英慈做了瓷观音,心头本来是好受的。
但瞅见英慈像是把面纱缝在脸上一般、还死死束着胸口,她回想起几天前,英慈为了不被她和娘认出来,往脸上抹泥起了一堆疹子,心就又痛起来。
英慈笑道:“大姐你这时候就应该学姐夫了,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看看男人多潇洒,总是自信满满。事情做不好,怨天怨地怨别人,女人却喜欢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不跟妥妥自己过不去么?”
大姐想了想,是这个理,幽幽叹气:“妹子,你始终比明月坊重要。你不必逼迫自己,跟老二一样,不成亲也行。”
她的家人果然是世上最好的。
不像冯睿智娘那样疯狂,褚奇峰兄长那样冷酷,英非俊爹娘那样势利。
他们一个个都心疼着她呢。
英慈心一软,鼻子有点发酸,却笑得更用力了。
“我知道。短时间内我不会成亲的,因为跳出明月坊后,忽然觉得天地更敞亮了。”
“以前我就像是呆在自己做的瓶瓶罐罐里面,只晓得泥巴,如今到了瓶瓶罐罐之外,见了许多一辈子都不会打交道的人,知道那些纨绔是怎样生活,还学会了许多挣钱的法子。”
“不过等挣了钱,我会全用在明月坊。”
“你和娘还有二姐,伙计们,都是我的家人。爹走后,我只有你们,我想看到你们开心,比能做出海天瓷更开心。”
大姐哽咽着抱紧英慈,将额头隔着面纱,轻轻抵在她头上。
其实一直以来,比起二妹,她更心疼老三。
这丫头从小就不抱怨。
她知道这世上哪里都不公平,却铿锵前行,即便碰得头破血流也不退缩。
这一个月来,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似乎变得更加坚定,勇敢。
英慈也感受着这难得的安静和放松,缩在大姐怀里,小孩子似地蹭了蹭她的脸。
忽然大腿被人从侧面狠狠踹了一脚。
她吃痛地摔倒在地,抬眼一看,竟然是大姐夫。
他目眦尽裂,不知从哪里捡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挥向她的脑袋。
“好你个杜焕义,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调戏我娘子,看我不打死你!”
“打不得!”大姐脸色骤变。
她相公是个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不过了——
若是有什么事情被他知道,不出一个时辰全景德镇都能传得沸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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