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依靠,你为他生儿育女,操持中馈,侍奉婆母,你又有什么可怕的?”
罗妙芸被母亲说得抬不起头,半天才问:“那刘妈妈那里,该怎么办?”
罗母皱眉道:“还能如何?她行事不谨,落下把柄在人家手下,只能任人宰割。说起来,亲家夫人还是个体面人,总不会要了你奶妈子的性命。无非就是关上一阵子,等风头过去,我再想法子,把她捞出来就是。”
“可是……”罗妙芸欲言又止。
罗家太太问:“可是什么?你是我亲女儿,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这个做娘的说不成?”
罗妙芸为难地说:“可是,刘妈妈她当真没杀朱绡。我私下里问过,千真万确是没有啊!”
罗母斥道:“糊涂!杀了如何,没杀又如何?左不过是你房里的丫头,你不追究,还有谁当真抓着不放?现在是沈家老夫人认准了她在侯府行凶,碍于体面,不得不罚罢了。”
罗妙芸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低头听训,母亲疼爱兄长,因此分外看重信远侯府这门姻亲。
她生平最得意事,一是觅得贵婿,是尚书府中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二便是养出了一位好女儿,嫁入侯府,年纪轻轻就得了正经封诰,是堂堂一等侯夫人。
纵然是至亲骨肉,但亦有私心。有些事,反而还不如刘妈妈这个乳母更能体贴她的用心。
罗妙芸有些气苦地扭过头,不肯再说话,而正在这时,白绢却打了帘子进来:“夫人,罗家夫人过来了。”
她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娘亲,罗母惊讶道:“都这会子了,她怎么过来了?”
罗妙芸忙起身迎道:“还不快请嫂嫂进来。”
白绢口中的罗家夫人便是罗妙芸兄长的正妻,如今罗府当家理事的夫人陈氏。
陈氏较罗妙芸稍长几岁,可也是年龄正好的时候,她的相貌比不上婆婆和小姑子的精致,但身量高挑,眉目之间自有一派端庄之气。
她见了婆婆,忙先行了礼,又挨着花凳坐下。
罗母问媳妇:“这会儿怎么过来了?可出了什么要紧事?”
陈氏忙笑道:“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老爷从外头带了消息回来,让我转告姑奶奶。”
罗妙芸一下子紧张起来:“可是侯府的消息?”
陈氏的笑容有些勉强,向来送信报坏事儿的都不招人待见,更何况还当着她婆婆的面。
可是夫君的吩咐,她又不得不照做,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正是。姑奶奶莫急,想来定然也无事。今日你大哥哥下衙后,约了三五同僚小聚,没成想这酒刚喝了一般,席间有个兵马司的副指挥,突然得了急令,忙慌慌地撂下上职去了。”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竟是咱们侯府上不慎走了水,兵马指挥得了信报,赶着带手下去灭火呢!”
罗妙芸一听,这可不得了!就连一旁的罗母也遽然变了神色。
她慌忙追问:“这可怎么办?后来如何了?如今火可灭了?侯府中可有人伤着?”
陈氏忙道:“母亲放心,姑奶奶放心。老爷一听就着了急,特意拜托那副指挥,现在已有了确切消息。只是烧了间荒废的院子,除了几个粗使婆子外,并无人伤着。恐怕这会子,都已扑灭了。”
罗妙芸母女齐齐松了一口气,罗母庆幸道:“阿弥陀佛,真真吓死个人。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就着起火来了?”
罗妙芸吓得脸都白了,拉着陈氏的手道:“多谢嫂嫂,要不是兄长留心,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懵然不知呢!”
陈氏忙劝慰道:“妹妹放心就是,都是一家子人,哪里还谈什么谢不谢的。好在你带着瑛儿瑶儿回府来了,要不然如今我和母亲还不知怎么担心呢。”
罗妙芸一听这话,心里倒咯噔一下,她将前后之事连起来一想,心道这火来得蹊跷,恐怕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怪不得老夫人当时硬逼着自己带着孩子回娘家,看来早预料到侯府不太平,一时又庆幸起来。
她忙道:“出了这事,我怎么还能在府中安坐?明日便当遣人去问候婆母、夫君才是。还请嫂嫂替我多谢哥哥。”
罗母点点头:“这是自然,虽则万幸没伤人,可府中走水,到底叫亲家夫人受了惊。”她吩咐儿媳:“明日一早套上车,我带着妙芸过去探望。”
陈氏忙柔顺地应下,她正欲告退时,却被罗妙芸唤住,笑着多问了一句:“嫂嫂,不知哥哥可打听到,侯府中走水的具体是在何处?”
陈氏细细想了,却摇了摇头:“倒没传出到底是哪处院落,只知道平日并不住人,却在最西边那头。”
罗妙芸原本松懈了的神色骤然绷紧,她勉强打发白绢送了嫂嫂出去,便支撑不住,跌坐在榻上。
罗母见她脸色大变,不由急道:“这又怎么了?”
罗妙芸双眼发怔,耳中嗡嗡直响,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起火的是老太太关着刘妈妈的地方!”
罗母也震惊地站起身:“可当真?”她看着女儿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反过来宽慰她:“若真……又什么三长两短,那也是她的命。往好处想,先前朱绡那事,也算一笔勾销了。”
罗妙芸一时没从这打击中恢复,她凄惶地看向母亲,哀声道:“娘怎么能这样说。刘妈妈她是女儿的乳母啊!”
“何况,她如今早是良籍,子孙亲族俱在,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侯府里,人家告到顺天府去,难道咱们两家就不吃挂落?”
罗母见妙芸如此激动,不由道:“芸儿,你且冷静些,你哥哥都说了,只是伤了几个婆子。我看刘嬷嬷未必就遭难了。”
罗妙芸看了母亲一眼:“就算没死,怕也是去了半条命了。我算看明白了,这事儿就是冲着妈妈去的,不折腾死她不算完。”
她见罗母不置可否,并没什么费心营救的意思,咬着牙说:“母亲,女儿一直没敢告诉您。当初叶珍生下的那孩子,就是刘妈妈为女儿下的手!”
“你说什么!”罗太夫人尖锐地盯住女儿,不可思议道:“难道你疯了?婢妾之子,也值得你脏手去做这等事!你想过没有,一旦被人知晓,你这侯夫人还做不做了,你让瑛儿又如何自处?”
罗妙芸并不应话,只说:“若再放任刘妈妈落在侯府里头,死到临头,会不会被拷问出这等机密。娘亲自己掂量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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