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夫人看着二儿子:“你做得很好,这是侯府的私务,确实不宜宣扬得人尽皆知。这消息且先瞒着,暂别叫你兄嫂知道。”
沈崇尧忙应下,心中却想,兵马司来人,根本就是萧定递来的消息,老夫人想藏着捂着,可这事恐怕早已上达天听。
一头是亲孝,一头是忠君,沈崇尧夹在中间,只能叹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岫玉端上一盅青瓷,低眉道:“二老爷辛苦,尝一点茶罢。”
沈崇尧揭开茶盏,顿时香气扑鼻,不由道:“好甜香,是加了玫瑰露?”
岫玉笑道:“二老爷果然雅致人,是添了木樨玫瑰的雀舌芽茶,晚间用亦不伤神。”
沈崇尧轻呷一口,只觉头脑为之一轻,他环顾四周,只觉得堂中似乎少了好些人。他瞧着老夫人神色疲倦,劝道:“时辰不早,母亲累了一天,何不早些休息?左右这会儿火已灭了,这样苦熬岂不坏了身子?”
朱老夫人神色略略松动,便见座下一名粉裳女子亭亭站了起来,朝朱老夫人福道:“老太太,妾想去探望一眼侯爷,还望老夫人允准。”
正是宋姨娘。
沈崇尧听得侯爷二字,心中便一跳,想起今日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事,且还瞒着老太太呢。
朱老夫人听了无有不允,妾室关心夫主,本是情理中事,只是嘱咐:“自然应当去瞧瞧,只是这会儿晚了,若崇彦睡下,也不必惊动。”
宋姨娘忙乖顺地应下,婷婷袅袅地走了出去,朱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欣慰道:“是个懂事的。”
沈崇尧在一旁看着,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得眼睁睁看着她朝着沈崇彦休养的房中走去,心中暗暗期盼着香茗能将她拦在外头才是。
提到香茗,他才忽然福至心灵,想起来这席上究竟少了谁。
沈崇尧懊恼地一拍脑袋,宁姑娘!
自己怎么把这小祖宗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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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沈崇尧忘在脑后的小祖宗,这会儿正屏息凝神,与楚寰两个人静静匍匐在檐顶上,顺着瓦檐漏光的缝隙往下看。
他们一路追出三条街开外,眼看着那青篷小车,拐进了巷弄中的一间小院,楚寰却果断下了马,一拍无相,轻声道:“去隐蔽处躲着,等我叫你。”
无相简直就像成了精一般,一听这话,扭身哒哒就走,不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了暗夜里。
宁儿紧张问:“她们进去了,这会儿怎么办?”
“我有办法。”楚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眼疾手快地将宁儿发髻上的钗环珠花一一卸下,盯着她惊诧的目光,将它们都收进了一个锦囊中,抬头笑道:“一会儿还你。”
宁儿怎么也没想到,楚寰的办法,竟然是带着她直接攀到了人家的屋顶上,再慢慢往那辆马车停靠的院落移去。
卸下钗环,就是为了防止无意中珠钗掉落,惊动了别人。
宁儿虽出身乡野,可也实在没做过半夜爬屋顶的事儿,只能亦步亦趋地听楚寰指挥,就这么毫无淑女仪态地趴在檐顶上偷窥。
“灵微灵微,”她突然气声叫他:“你快看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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