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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赵婶卖地打发国芝出嫁 (第1/2页)

    国葆不好意思地咧了下嘴:“哈,荷香姐姐。”荷香抿嘴笑着走进屋来,“怎么不打了?打得那么好。”壮芽傻呵呵道,“荷香姐姐,你真认为我们打得好吗?”“当然!我还没看过瘾呢。”

    壮芽不知高人在此,甩头一笑:“嗨,我们只是几个招式而已,更好的玩意,还没练会呢。”荷香随口道,“已经不简单啦!我天天看他们练武,见得多了,你们才学一个多月,很是难得了。”

    国葆头一歪问道:“姐姐天天看着别人练,为何自己不练?”荷香闻听,一个不自觉地冷笑。

    “姐姐为何发笑?”壮芽纳闷道。

    荷香垂了下眼帘,一个无趣的表情:“姐姐以前也曾练过。”她话没落音出其不意地‘哈’的一声,顿将壮芽撂翻在地。国葆见状,忙上前挡招,荷香只发出‘嘿,哈’!二字,国葆也瞬间被放倒。几秒的工夫二人摔了个仰面朝天,荷香忙将二人拉起:“二位少爷,多有得罪!”

    国葆和壮芽惊得一身冷汗,望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姐姐,顿时肃然起敬。

    国葆拱手作揖道:“荷香姐姐!告诉我,你是怎么练成这样的神功?我们怎么就不曾见你练过?”

    荷香霎时一脸的仇恨与倔强,她从牙缝中挤出:“从我爹被土匪打死的那天,我就发誓要为爹报仇!”

    国葆和壮芽互看了一眼,国葆说:“可我们到此这么久,从未见姐姐练过。”荷香一脸的不屑:“院子里练的是花把式,真正的武场、是丛林是大山!你们吃的山鸡、野兔、野鹿,全是我的囊中之物。量那土匪还长了翅膀不成?”

    二人除了惊讶便是震惊,国葆由衷感慨道:“荷香姐,侠女也!”

    荷香鼻子‘哼’了 声:“姐姐就是个烧火做饭的丫头,只是,别让那土匪遇见我!”

    “荷香姐,把你的本领教教我们吧?我们拜您为师如何?”国葆说。

    荷香莞尔一笑:“你们拜了干爹为师,我们只能是师兄弟,我也是干爹的徒弟。”壮芽忙说,“那,师姐以后,多带带我们吧。”

    荷香略有羞涩地:“这有何难,你们不也答应我,教我识字的嘛?”

    国葆和壮芽再次对视下眼神,国葆忙说:“那好,以后我们就师姐师弟相称,读书识字包我俩身上,姐姐也把您的武艺教给我们。”

    荷香爽快道:“好啊。”

    “来,击掌为誓!”国葆说。

    三人击掌欢快大笑,恰时,国荃闷头进了屋,国荃见状先是楞下神,而后问道:“哈,何事这般欢快?”他眼睛在三人间扫着。

    没等国葆二人回话,荷香冲三人道了声:“多有打搅,告辞。”说着便出了屋。国荃疑惑地目送荷香走去,回头盯着国葆和壮芽瞪大了眼睛。国葆忙说,“没,没什么啊?荷香姐想要识字,我和壮芽就应允了她。”

    “对对,是荷香姐姐要我们教她识字的。”壮芽也跟着说。

    国荃收回看着二人的目光,淡淡说了声:“既然应允了人家,那就好好教吧。时候不早了,都睡吧。明天,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国葆和壮芽忙走向书桌收起书籍,国荃走到铺灯前拿出本书,国葆回头问道,“九哥还不睡吗?”

    “你们先睡,我补上今天的功课就睡。”

    国荃和壮芽爬上了床,国葆趴着身子,看着坐在炕沿看书的国荃:“九哥,我们和荷香姐姐约定,以后,大家以师姐、师弟相称。”

    国荃眼也没抬:“爱怎么称,就怎么称吧。”国葆讨了个没趣,和壮芽互做个鬼脸,转身睡去了。

    夜很深了,江氏忙完一家老小,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卧房。丈夫曾麟书正坐在外间喝茶,见妻子进屋,忙朝其摆了摆手。江氏在丈夫对面坐下,曾麟书先是为妻子倒了杯茶,后又轻声而神秘道:“白天都在忙,没顾上和你说。这次我出去,借了一千五百两回来。”

    江氏闻听:“这么多?”

    曾麟书凑近妻子的脸:“国藩此次回京,怎么也得让他带走一千两。除了路上吃住,到了京城,手上总要有个活钱。进了翰林院不比从前,想不到的应酬随时都会有,不能让孩子在人前站不住脚。”

    江氏点了点头:“但愿国藩散馆后,能派个一官半职,家里也能松口气。借的债就慢慢还吧。”

    曾麟书脸露少有的轻松:“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我也没想到,这次能借这么多钱。想着能借个一千两就很不错了。”

    江氏叹息道:“唉,全是靠老面子撑着。”

    “借钱这事,一直瞒着爹。他老人家白天还问我,见学友时,是否向人炫耀了国藩点翰林的事?我还真没有!你想,大家都是文人,天天关注的不都是仕途的那些事?”

    江氏说:“爹想得对,千万别让人觉得,我们孩子点了翰林,自己就多么风光。这样会让人看不起。啊对,这一千五百两都是跟谁借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还钱。”

    “那我也要听听是谁借的。”

    曾麟书回手,从桌后的条几上拿出个本子:“岳阳几个本家,他们在湖广都有生意,给兑了五百两。李文广在知府做师爷,加上我俩从小要好,给了四百两。浏阳的张宽俞、耒阳的娄世杰、长沙的庞玉龙各给了二百两。我都记在这本子上,回头,我们连本带息还给人家就是。”

    江氏盘算着:“一千两留给国藩,一百两打发国芝出嫁,还要有一百两留着应酬孙子出生。剩余的三百两,紧着前面的旧账,能还几家算几家。先拆着东墙补西墙,对付着过吧。”

    曾麟书给妻子打气道:“家事,打发一头少一头,好日子总会到的。”

    江氏脸一沉:“说得好听。接着就是国潢、国华、国荃的婚事。这个家不把我的心操碎,是没个尽头。”

    正当曾麟书夫妇为全家生计担忧的同时,赵奶奶和秀娟也在为整个家的生活犯愁。

    婆媳俩灯下做着针线,秀娟弱弱地对婆婆道:“娘,有件事,想和您商量商量。”

    赵奶奶‘嗨!’的一声:“有事你就说,你说什么娘不是都听你的。”

    秀娟停住针线,寻思片刻,对婆婆道:“我总想,唉,您看现在,我都不知是命还是梦,活得稀里糊涂。我自从进了赵家门,也快二十年了。”

    婆婆抬眼看了下满脸写着忧伤的儿媳:“都怪我那儿子不成器,娘知道都苦了你了。”

    秀娟摇了摇头:“娘,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想不通,壮芽爹在兵营好好的,怎就音信全无了呢?从芽妹落地,他就再没回过家,是死是活总要有个信不是?”

    婆婆沧桑的脸上一丝不祥袭过,她喃喃地说道:“唉,我不敢往这事上多想。娘这辈子养了四个儿子,就成了他一个。我生怕再听到那个死字。”

    “我也不敢想那个字,可我总感觉,这辈子再见不到他了。”

    赵奶奶不由得心中一颤,两眼打量着儿媳,于心不忍地问道:“孩子,你,你是想打算再走一家吗?”

    秀娟脸色一沉:“娘,您想哪去了?您知道,我娘家也没人了。我的所有,就是您和这几个孩子。”

    赵奶奶说:“那你刚才说和娘商量,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你放心,你说什么娘都受得住。”

    秀娟顿了顿道:“我只想说,无论有没有他爹,您都是我的亲娘。我在娘家也不过住了十八年,和您一个锅吃饭,比娘家时间还长。我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给您养老送终,把几个孩子拉扯成人。”

    赵奶奶抹着老泪道:“你对娘的好娘都知道,是娘对不住你,拖累了你呀!”

    秀娟想哭却哭不出来,她背过脸缓了缓道:“娘,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老爷一家收留了我们,给人家添累不说,还惹出那么大麻烦。想起这些,我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您瞧,老爷出趟远门还想着给俩闺女买朵花,人家待咱真是和亲人一样一样的啊。”

    “是啊,咱那两个不懂事的丫头,还让国芝小姐给照应着,谁知道,世上这么好的人家,怎么就偏偏让我们给遇上了?”

    秀娟欲言又止道:“人家越是这样待我们,我心里越是觉得亏欠。所以,想和娘商量。”

    “瞧你,又来了。别和我商量,你说什么娘都应着。”

    秀娟说:“国芝小姐马上要出嫁了,我想,把咱家那二十亩地卖了,给小姐做陪嫁。那也是赵家祖上,留下的唯一能值点钱的东西。”

    赵奶奶凝视着秀娟:“那二十亩地,你爹原本打算传给壮芽的。既然,我们一家都在这里,再留那地也是无用。”

    秀娟果断道:“有用无用我都要卖掉。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小姐当自己亲闺女一样打发出嫁。”

    赵奶奶仰叹一声:“好闺女,曾家的恩咱这辈子是还不完了!能尽多少心,就尽多少心吧,一切你做主就是。”

    晨雾尚未散去,山下的一棵大树旁、拴着匹雄壮的枣红马,那马儿优哉游哉地啃着地上的草。旁边的一块空地,荷香正手握大刀发泄般地习武。

    只见她身轻如燕,两只脚陀螺般的原地打转,整个身子,像被光罩在了里面,只见刀光不见人影。一阵炫目的挥舞,又见她‘哈’的一声,挥刀朝身旁的小树砍去,碗口粗的小树、顷刻间被拦腰斩断,仅连着块树皮。荷香将刀背在身后,微微运了口气,照着小树补了一脚,树头应声栽倒在地。

    自上次落水被国荃救起,荷香心中便升腾出无限个遐想,一切都是美好圣洁的。这或许就是女孩转向少女的一个心理过程。

    她来到山寨十多年,整日与兄弟们摸爬滚打,见惯了厮杀格斗,但那都是些粗莽汉子,她从未动过什么心。可当她见到国荃的第一眼,就被国荃洒脱的外表所吸引;尤其国荃儒雅的气度,令她惊为天人。

    这些天,她依偎在国荃马后的那一幕,时时缭绕着自己。可数日过去,国荃见到她似无所发生,甚至像陌生人与她擦肩而过。她心里的那个期待,却原是场虚空。

    荷香倍感失落地走到坐骑身边,将手搭在马背不停地捋着马鬃。此时,她宛如无助的幼童,自怜地将脸贴在马背上,眼里泛出委屈的泪花。蓦然间,耳边又荡起国葆的话:这是九哥写给未婚妻的情书!她耳膜顷刻间,像被震裂一般,她渐渐地、渐渐地瘫坐在地上……

    晨阳已露出圆圆的笑脸,忙碌一清早的厨娘们,正将煮好的饭菜往盆子里装,晨练收工的兄弟们进来,搬起饭菜便往院里抬。一兄弟冲门外喊着:“开饭了,吃早饭了!”汉子们如赶集般涌了上去。

    国荃三人和大壮各打了份饭菜,正要往石桌边走,恰荷香牵着马进了山门。她见兄弟们开始早餐,遂将马背驮的两捆树枝卸下,拉着进了厨房。

    荷香将树枝丢在柴火堆上,一旁盛饭的陈氏瞅了眼荷香,抱怨着:“一大早跑哪去了,饭都好了才回来。”

    荷香冷着脸走近锅台:“没看到,砍柴去了。”荷香给自己盛了碗饭,端起碗走向院里。

    院里三五一堆的兄弟、有蹲有坐的吃着饭,荷香端着碗来到一棵树下,蹲在一块石板上闷头吃了起来。

    围着石桌吃饭的国葆朝荷香乜了眼,随向壮芽努了个嘴。壮芽顺眼望去二人会心一笑。

    国荃手拿筷子盯着菜盆,见盆里全是肉,筷子便停在那里。大壮见状忙说:“吃啊,挑肉吃。”

    国荃难为情地一笑:“哈,我想拣笋干呢,一看,全是肉了。”

    大壮身子一挺:“诶,肉好吃,肉香!”

    国葆看着菜盆使了个愣笑:“哈,我九哥喜欢吃鱼,不喜欢吃肉。”树下吃饭的荷香听到几人说话,不自觉地朝国荃翻了个白眼。

    大壮玩笑道:“哈,咱寨上鹿肉,鸡肉,猪肉,咸肉,腊肉,随你怎么吃。想吃鱼那得去偷!”

    “偷?哈,哪偷鱼去。”壮芽捧着碗道。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下了山,好多养鱼的呢。晚上带着网,哪不能捞上几条鱼啊?想吃鱼得自己想办法!”

    荷香听到此,站起身就朝厨房走,故意冲国荃来了句:“少爷就是少爷,我还想吃天鹅肉呢!”

    荷香的话,令在场人表情有点难堪,但谁也没多说什么。国荃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他忙向大壮解释:“不好意思,我不是挑食,我只是不爱吃肉而已。”

    大壮随口来了句:“嗨!这还不容易?回头我交代厨房,做菜时让她们多放青菜。你呀,真是没口福!头回听说男人不喜欢吃肉。”

    国荃头一低,感觉自己疏忽了做饭人的感受,他自责地:“我不该说。”

    大壮见国荃在意了荷香的话:“别,别往心里去。这鬼丫头,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见谁都没好气。”

    壮芽傻呵呵地接了句:“哈,我知道!”国葆唯恐壮芽说漏了嘴,忙截住,“去!又想胡说什么?”

    二人这一对一答,引起了国荃的猜疑,他盯着壮芽:“你知道什么?”

    壮芽顿时慌乱了阵脚:“我?嗨!我哪知道我知道什么?瞎说呗。”壮芽胡乱搪塞了句。

    国葆看着九哥,忙为壮芽解围:“我猜,一定是荷香姐跟我们学认字,她老记不住,自己跟自己生气的吧。”

    壮芽忙接过话头:“对嘛!刚才我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没表达出来。”

    “吃吃吃,女孩的脸、秋天的云,一会一变,没事琢磨她干嘛。”大壮说着为壮芽和国葆夹了几块肉,“你哥不吃,让他挑笋吃。吃完,我们晚上还有肉吃,顿顿有肉的日子,大财主也没这个福!”几人吃着,心里却各自想着心事。

    荷香回到厨房,拉凳子坐在了锅台边,她望着炉灶愣起神来;自己也不知为何要怼国荃那么一句。但她知道,国荃此刻一定很不是滋味,她又心烦意乱地心疼起国荃,无辜受到自己的呛白。

    这一切,皆被坐在厨房门口吃饭的陈氏看在眼里;她停住了吃饭,端着碗也愣起神来。

    国荃和弟弟们饭后回到宿舍。国荃来到书桌前,拿着国葆和壮芽的作业,似看非看地审视着。一旁的国葆、壮芽,斜眼看着国荃的脸色。

    国荃问:“这是这两天写的?”

    “对呀。”国葆怯懦地说。

    国荃轻描淡写地又问了句:“除了写字读书,还做了什么。”

    壮芽心虚道:“没,没呀,”他眼珠一转,“哦对,还跟荷香姐学了枪法。哇,她那枪法真叫一个绝!根本看不出是怎么出枪的,只见那枪头嗖嗖嗖、雨点般地闪光。”国葆忙也帮腔,“想不到她出手那么轻盈,可枪怎么一到我手上,就跟棒槌似的。”

    国荃‘心领神会地嗯’了声,将二人作业放下:“你们的功课过了我这关,等着过大哥的关吧。”他突然脸色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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