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回了,这样不好。”
张升急红眼道:“我说,你这人怎么猪头死脑筋?自己该说的话不说,跟我扯这些有个屁用?以后,你厨房的事别指使我啊,我只认我自己的那份。”
王婶说:“唉,难以想象,你以前跟的人家,都怎么相处的。跟谁都钉是钉铆是铆,斤斤计较。”
张升理论道:“我这叫是非分明!哼,我等着看呢,今年东家怎么发红包。以往跟的那些主,真叫一个爽快!”
王婶不屑道:“谁又不是没在大户人家做过,真是!工钱是多了些,可那些格格、贝勒、福晋们,哪个把你当人正眼看过?但凡哪个主儿不称心,不都拿下人使气?像你在背后信口胡诌,若是被主子知道,杖毙了你也不会有人知情。知足吧!”
张升脸一拉:“嗨,不就前几天,夫人给你和春梅还有奶娘,每人几块布料嘛?这就把嘴给堵上了?”
王婶说:“那你也给我几块布料,把我嘴给堵上。”
“我若有布料送人,还用在人眼皮底下低三下四?再说了,夫人给你们的布料,也是老家来的二喜叔送他们的。哼,总是心里过意不去了,将收的礼做人情送你们。”
王婶说:“怎么就没见,你把收的礼送我做人情呢。”
王婶说到此,张升热翻脸:“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哦,我说话向着谁,你不知道?还跟我骡子驴子的犟什么劲?”
“我是告诉你,跟个好人家不容易!我和春梅跟的那王爷,倒是锦衣玉食没少跟着沾光,可春梅为什么逃出来?老的少的都对人家心存歹意,内当家的拿王爷和贝勒奈何不得,声声喊着要毁了春梅的脸!”
张升说:“行了!做你的饭吧,我不担心有人勾引我,更不在乎我这张破脸。”王婶赌气地说,“以后别到我厨房尝东西啊!闻到荤味儿就跑过来尝个没够,让你洗根萝卜,瞧把你委屈的。以后别吃我做的饭啊,走吧!”
张升背着手边出屋边说:“真是秀才遇上兵。以后,别让我帮你拿东拿西的,我不伺候!”
张升走出厨房,闻听有人叩大门,忙将门打开,迎面走来王奇:“请问,这里是曾大人府上吗?”
张升看着来者:“啊,是是,请问您是?”
“乾清门李大人,让我来给曾大人带句话。”
张升说:“哦,曾大人还没回来,夫人在家呢。”
王奇说:“也好,告知夫人也是一样。”
“那好,请随我来。”
张升带王奇走至秉钰门口:“夫人,乾清门李大人让人带话来了。”
秉钰闻声走了出来,巡视着对方,王奇忙施礼道:“夫人,我是李大人的大弟子王奇。”
“哦,是王奇师兄,快快,请客房入座。”
王奇忙制止道:“夫人,我不能在此久留,师傅大人让我来和曾大人禀告一声,沅甫师弟骑马受了些伤,暂时不能回家。”
秉钰闻听,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衣襟:“啊?这才转眼的工夫,我弟他严重吗?”
王奇说:“宫里太医已经给看过,骨头和内脏均无大碍,师傅恐家人担心,所以,让我来和曾大人禀告一声。”
秉钰闻听国荃受了伤,一时没了主张:“这这,王奇师兄,请稍等一下,我这就随您过去。”
春梅和王婶也围了上来:“夫人,我陪您一起去吧?”
秉钰说:“春梅,你在家看好泽儿,老爷回家若是问起,就说我去看望九弟的师傅去了,别的什么都不要讲。”
王婶匆匆进屋,拿着件披风出来为秉钰披上:“夫人,郊外风大。”
秉钰转脸对王婶道:“王婶,您安排家人们吃饭吧。王师兄,事情来得突然,我担心师傅等得久了着急,就不留您在家吃饭了,我们有情后补,走吧。”
王奇施礼道:“夫人请。”秉钰和王奇径直出了大门……
............
冬季的草原不见丁点绿色,零星的蒙古包,干枯的草地覆盖层白雪。
荷香、二喜一行,身着蒙古长袍,在翻译---巴雅尔的带领下,牵着几匹托着货物的马,行走在空旷的大地上。一行人走在不远处的几座蒙古包前,荷香搓了搓冻僵的手,做喇叭状,冲着漫无边际的旷野,大声释放着对这片土地的欢心:“吼吼...吼吼吼...”
几只秃鹰从天上盘旋飞过,荷香望着秃鹰呵呵大笑:“瞧,谁说我们是孤独的,还有这么多坚强的秃鹰做伴呢!”
猫眼呼着哈气对荷香打趣道:“别吼了,秃鹰正饿得唧唧叫呢。等下你将它们全给招来,没酒它们也照样拿你当下酒菜。”
荷香笑道:“我肉没你多,要吃先吃你,不够吃再吃大壮。呵呵...”
二喜说:“都别说吃的了啊!我没秃鹰坚强,赶紧到前面帐篷,弄顿羊肉是当务之急。”
巴雅尔说着蹩脚的汉话,指着前面蒙古包:“羊肉就要有了,我已经闻到羊肉的味道。”
一行人边走边说,荷香感慨道:“还是国荃少爷高见!来信叮嘱我们,宁可住在蒙古包三个月,也不要冬季冒险赶路。如果不是国荃这么细心,恐怕我们连人带马非成了肉干不可。”
巴雅尔道:“我就劝你们说嘛,冬季赶路,马和人都会损失惨重。瞧,现在,马依然有卖马的帮你们养着,你们又获得这么多毡毯宝贝。也只有这个时节,才能以最最低廉的价格,买到我们最最上好的毡毯。你们若能带到中原,钱一定赚得满满的。”
二喜笑道:“巴雅尔兄弟,钱满不满回头再说,我们还是先把肚子装满。拜托,你先到蒙古包告诉老乡,只要羊肉管我们饱,多少钱不是问题。”
巴雅尔笑着加快了步伐,向一蒙古包奔去。荷香靠着马身子站住,对二喜道:“干爹,这里若有画像的画工多好。瞧我,像不像漠南姑娘?”
大壮回头一笑:“嗯,别说,你不开口说话,真就一个标准的,美丽漂亮的漠南大姑娘。干脆,把你留在这嫁个漠南汉子吧,下回再来也好有个亲戚。”
荷香马鞭一甩:“想成为秃鹰下酒菜的,请来此报到!”
猫眼冲大壮挤眉弄眼道:“好受了?”
一行人走至那蒙古包前,巴雅尔携拉克申及妻子走出。拉克申忙向一行施蒙古礼。并用蒙语向几位问候:“我拉克申一家,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二喜等忙看巴雅尔,巴雅尔翻译道:“这位兄弟名叫拉克申,汉语是,彪悍魁梧的意思,他说,他们一家欢迎你们来做客。”
二喜恍然大悟,生怕对方听不明白,也随着蒙语的腔调一字一字道:“哦,拉克申兄弟,感谢您一家的盛情!漠南兄弟非常勇敢,我们非常非常钦佩!我的,汉族!你的,蒙族!永远永远的好朋友!你的,明白?”
二喜说着蒙调吐着汉语,听得荷香几人笑得两眼泪:“说的什么呀这是!还冒充蒙语呢!真没发现,我干爹还会这手呢。呵呵...笑死我了。”
拉克申一脸迷茫地看着大家发笑,二喜一本正经地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在努力说蒙语,好像他们一句也没听懂。”
大壮说:“大哥,我饿得都没力气笑了,你最好还是正常点,快不认识你了,真的,为吃顿羊肉,把自己激动成这样?”
猫眼跟着说:“大哥,进到人家家,千万别再说蒙语了哈。人家是正宗的蒙族也,您把我们给笑死,可就没人陪你回山寨了。”
二喜说:“去!少见多怪。他们讲蒙语,你们不一句也没听懂?起码我的蒙语你们还懂个大意。”
大壮说:“大哥,求你,再不要对着正宗的蒙族人说蒙语了,只要你敢说,我立刻喊救命。”
大家又是大笑,拉克申见大家开心,也跟着憨笑。
巴雅尔忙向拉克申咕哝了几句,拉克申会意地爽朗大笑起来,对着二喜咕噜几句蒙语,巴雅尔忙翻译道:“拉克申兄弟说,大家语言虽然不同,但我们的心都是热的,血都是红的。他说,看得出你们都是好人,他愿意做你们的兄弟。”
拉克申拉起二喜等人进了帐篷。拉克申妻子忙将一行的马,拴在帐篷外的马桩上,回身进了帐篷搬出筐草料喂马……
...............
国荃躺在床上,秉钰坐其身边,她拉着国荃的胳膊轻轻地揉着,京武站一旁心情沉重地看着。这时,李相清进来向京武招招手,京武转身随即出了门。二人边向客房走着边说:“按您吩咐,我徒儿已和你东家见了面。你们东家好像认识沅甫,得知沅甫受伤,他让徒弟带了些慰问品过来。”
京武说:“沅甫曾协助我东家做过一笔茶叶生意。东家,曾要送些银两作为答谢,沅甫给拒绝了。所以,一直对他抱有亏欠。”
李相清说:“沅甫这孩子真是侠肝义胆。今日从马上摔下,责任在我,我应该再让那匹马和他熟悉熟悉。”
京武说:“李大人无须为此纠结,马是畜生,习性难以把控。好在没有伤到脏腑,受点皮肉之苦,对沅甫也是收获一个经验。”
二人走到客房门口,李相清掀开棉门帘:“来,我们进屋说话,让沅甫和他嫂子独处一会儿。听沅甫讲,这个大嫂一直都很袒护他,国荃平时比较胆怯大哥,什么事宁愿和大嫂说。”
京武说:“他大哥就是正人君子的那种,无论督他读书还是日常起居,处处过于严格;长嫂比母嘛,所以,无论什么事总是护着他。”
二人说着进了客房……
国荃昏昏沉沉地躺着,秉钰拉着国荃的手心疼道:“你可知,我看到王师兄第一眼的感觉?就在那一瞬,世间所有不幸的事,都在我脑子里翻了个遍,我走路都感觉在飘。”
国荃眯着眼道:“嫂子,九弟没那么容易就不幸的。”
“你呀!嫂子若知你今天有这么一劫,任你给我闹翻天,嫂子也不会放你出来。”
国荃问:“大哥知道了吗?”
秉钰说:“王师兄来家时大哥还没回家,他不知道。”
国荃说:“其实,嫂子也不该来,泽儿和静儿都还在家。”
秉钰说:“泽儿和静儿有大人照护着,不用担心他们。”
国荃担心道:“嫂子,今日之事,大哥若是知道,是否会以保障我安全为由,不再支持我学武了。”
秉钰不假思索地:“我想,大哥会骂我,不会骂你。”
国荃对秉钰歉意道:“我知道大嫂在大哥那里,为我含冤不少。”
秉钰问:“你呢?还有勇气再被马摔一次吗?”
“如果,当时不被摔昏,我会爬起来重来。”
“就那么想被摔?”
国荃嘴硬道:“没有跌倒,就没有站起来的时候。”
秉钰拉起国荃的手双手捧着,母亲般地心疼道:“傻九弟,你不怕摔,就不怕嫂子心疼吗?”
“嫂子若真像娘一样的疼我,就该在九弟背上刺字,像岳母一样鼓励九弟成大器。”
秉钰感慨道:“你和大哥真是太多的一样,又太多的不一样。一个要立志做圣人,一个要立志做英雄,我都不敢对人说出口,生怕被人笑话。人生不过几十年,怎就保证千年一遇的圣人和英雄,偏偏是你们兄弟?”
国荃举例师傅:“我师傅,小时候给人当驴拉磨,倘若,只是老老实实地拉磨,自己不倒弄磨盘玩,怎会是今天的武状元?”
秉钰‘唉’的一声:“我知道,在一个信仰者面前,劝说什么都是徒劳。现在,身上还疼得厉害吗?”
“浑身都在疼。”
秉钰问:“九弟是要嫂子载你回家养伤,还是在这养些时日?”
国荃说:“我想回家,可不想让大哥看到我这副样子。京武哥给东家告了假,说要陪护我,师傅也告了假,这里还有很多师兄弟,他们都会照顾我的。还是暂且待在这里的好。”
秉钰说:“此事想要瞒着大哥,看来,已无可能。不如这样,九弟暂且在此住上几日,让身上的肿消一消。过几天,我和大哥来接你好吗?”
国荃点了点头:“嗯。”
“看到你没有大碍,嫂子的心便也安了下来。九弟,那我就回去吧,回得晚了,担心你大哥见不到我,一定会找过来。我现在回去堵着他,就说你骑马扭伤了脚,只是行走不便。”
“嫂子回去吧,就要过年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事需要张罗,不能没有你。”
秉钰手帕沾了下眼泪,起身对国荃道:“我去和师傅、京武打个招呼就走了。过两天和大哥来接你,这几日你好生歇息养伤。”
国荃嘱咐着:“您路上慢点。”
秉钰推门正要迈出屋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昏暗的天空已飘起了雪花,秉钰眯着眼仰望着天空,伸手接了几粒雪花:“啊,落雪了...”
京郊的官道上,奔驰着秉钰乘坐的马车,赶车人戴着卷着耳朵的棉帽,反穿件没有袖子的老羊皮袄,怀里抱着赶马的鞭子,在雪雾中行进。
马车内,秉钰紧抓着斗篷的衣领,另只手撩开车窗,看着纷飞的雪雾心情缭乱,她自语道:“老家也在下雪吗?不觉,来京两年了。这会儿,老家一定也在忙着准备年饭,唉,只是少了我们...”
赵婶正在给国葆和壮芽试穿新棉衣,赵婶拉着壮芽:“站好了,让娘看看大小。”国葆看着自己道:“哈,我的正好,不大不小。”
壮芽说:“行了,过年有新衣服穿就好。”
江氏在厨房收拾东西,听到大门有叩门声忙走来开门。门外,邮差身边放着一个担子,见门打开,忙把信递过道:“夫人,京城的来信。”
江氏接过一沓信兴奋道:“哎哟,怎么就这么灵验!昨晚做梦,梦到一匹马,今天就收到儿子来信。哈,辛苦您了,进屋喝杯茶再走吧。”
那邮差笑道:“哈,不打搅了,我这儿还有好多信等着送呢。要过年了,多少人都在盼佳音呢。”
江氏笑道:“您说得还真是。”
邮差挑起扁担向远处走去,恰时,国葆和壮芽从织房走出,见江氏在收信忙跑了过来:“娘,是不是大哥他们的信?”国葆说。
“是,你大哥的信!拿去看吧。”
壮芽一把夺过:“哇,好多信啊!哦,这是九哥写给我们的,这是大哥给爷爷和国潢哥的。”
国葆急迫地说:“九哥的信给我,九哥的信给我。”
江氏看着两个孩子道:“不要争,稳重点!快拿去给爷爷奶奶念念。”
国葆和壮芽拿着信,兴奋地向爷爷屋跑去,赵婶从织房走出:“呵,是大少爷来信了吧。”江氏笑道,“可不嘛!瞧把这两个孩子高兴的。”
赵婶笑道:“夫人也过去听听吧。”江氏回头看了看炉灶,“我火上正做着饭呢。”赵婶说:“饭我来就好,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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