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今年顺天府乡试,我便唤他来京考考看。没想到,还真中了。”
国藩看着李鸿章笑道:“恭喜少爷,恭喜恭喜,果然虎父无犬子啊!敢问少爷今岁几何?”
李鸿章拱手道:“回世叔的话,少荃今年二十有一。”
国藩郑重地看着对方:“嗯,好了不起。”
李文安略有歉意地对国藩道:“涤生,实不相瞒,愚兄今日带犬子来到府上,是想让他拜在您的门下,烦劳你给栽培栽培。”
曾国藩闻听:“哟!您老兄高抬,小弟才疏学浅,岂敢立门纳生?少爷天分极高,纳于小弟门下,只怕误了少爷前程。”
李文安乞求的口吻道:“也就你我兄弟这样的关系,愚兄才敢厚着脸皮登门为子求教。换作他人,兄弟实在也张不开这个口。”
曾国藩摆了摆手:“仁兄言重,仁兄言重。”
李文安继续道:“尽管小儿浮学识浅,天分也算一般,但他心志很强。无论将来走得走不得仕途,我这个当爹的不想亏欠了孩子。望你看在我们同年之谊,兄弟情分之上,收犬子于门下吧,给愚兄个面子。”
曾国藩客气道:“仁兄,是您太高看兄弟了。绝非小弟不敬您面子,正因为你我兄弟关系太好,涤生唯恐托不起您对兄弟的重任。”
“涤生,愚兄是什么样的人,你全知道。自我们同榜之日,你便钦点翰林,我被派到刑部执差,刑部每日公务缠身,更是无暇顾及学问,而你一直在翰林院,时时都在研读学问。小儿学业我不托付与你,托付谁人?那么多的庶吉士您都教了,就捎带着扶犬子一把吧。”
李鸿章恳求道:“世叔大名少荃早已贯耳。不只是家父,少荃也随家父拜见过安徽同乡,大家众口一词,无不对世叔的学识交口称赞。尽管侄儿愚钝,但渴望拜于世叔门下的初心不可改变,还望世叔不要嫌弃。”
李文安拱手道:“涤生,你我同年得第,就此说来,犬子也是您的同家子。拜托你啦!”国藩忙说,“玉川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真是让涤生下不来台了。”
李文安见国藩默认,忙对儿子道:“还不快跪下,拜你恩师!”
李鸿章当即跪下:“恩师,请受学生一拜!”国藩忙扶起少荃,他扶其肩膀凝视了片刻,“少荃,我与你父情同手足,你不必称我恩师。今日起,你就以同家子的名义留我府上吧。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吃住学业,我当自己孩子待你。来,坐下说话。”
国藩和李鸿章坐下,李文安掏出个钱袋放在桌上:“涤生,愚兄一不给你送礼,二不给你学金,这二十两纹银,算作小儿的伙食钱。”
国藩看了眼钱袋摇头一笑:“哈,玉川兄是担心小弟供不起儿子吃饭?”
李文安道:“涤生,你我家境彼此彼此。你自己孩子跟人拜师,尚付学金。倘若犬子的伙食费你也拒绝,那我只好带小儿回家了。”
曾国藩指点着李文安笑道:“哈,又在将我军!既然,您老兄执意要付伙食费,我若不收,看来是要得罪于您。好吧,您拿一半回去,这总可以了吧?”
李文安说:“我还有后话没有说完。这是两个人的,还有我大儿子李翰章,明天也要一起过来拜您为师。一个是教,两个也是学,愚兄就厚着脸皮,将两个儿子全拜托给贤弟了!”
曾国藩笑道:“玉川兄,您这是要讹我呀!”
李文安道:“谁让你是我好兄弟,贤弟就自认倒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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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钰抱着刚满月的三女儿---纪琛,幸福地摇晃着,奶娘张嫂站在一旁笑道:“夫人,把琛儿给我吧,您刚出月子,坐得久了会腰疼。”
秉钰将琛儿递给张嫂接过:“唉,生静儿时,这腰疼就落下了,站得久了不能弯腰,弯腰久了不能马上直身。唉,自生了孩子,病就不知不觉地上了身。”
张嫂道:“那夫人就多歇息吧,我抱琛儿回屋睡去。”张嫂抱着琛儿刚出屋,率五便进得门来,“大嫂。”
“哟!周升不是陪你去琉璃厂,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率五道:“嗨!自我到了京城,大哥一直让周升陪着我逛来逛去。报国寺,琉璃厂,香山,京城所有好玩的地方,几乎走了个遍,我也玩够了,也没什么东西好买,所以,逛一圈就回来了。”
秉钰对王率五道:“哎,别站着,坐下说话。”
王率五坐下,秉钰为其倒上杯茶。率五扶着茶杯:“大嫂,唉,我见大哥白日坐班讲学,回到家也是没个闲的时候。又是学生又是朋友,总也打发不完。”
秉钰一个无奈地笑:“他就是这样的人。白天忙完公务,回到家,便客人盈门。一会这个一会那个。晚上还要掌着灯做功课,备课。唉!我都替他累得慌。没办法,他喜欢这样。”
王率五说:“大嫂,我原打算来京让大哥帮着找个差事。可两个月来,大哥一直在忙,总是让周升带着我看风景。昨晚大哥找我谈话,说是在京做事,没有十年八年很难站得住脚。其实,我也明白大哥的意思。”
“你大哥说得一点没错。你瞧他,来京七年了,如今仍是无根浮萍。你说他有什么?田地,产业,房子,一无所有。好在我跟着他,养了几个儿女。可他选择的仕途就是如此,只能这样走下去了。即使大哥为你找到差事,养活自己应该可以,但想养家,门都没有。”
王率五低着头道:“是,我看到了。尤其大哥的两个朋友去世,对我感触很深。人生苦短,何不守着儿女家人多些时日。大嫂,我打算回去,回去在家乡找份差事,是苦是甜,起码家是完整的。”
秉钰说:“早两年,我就打算返乡,可连盘费都拿不出。不是当地人,不是在京做官,一般人在京城真是吃住不起。光咱租的这院子,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两租金。这若在老家,可供全家人吃上好多年。你哥俸银,一年才八十两,不是有那些养廉银,别说吃喝穿,住都没地方。”
王率五说:“大嫂说的全是实情,我都亲眼看见了。今天,我就是想和大嫂说一声,我准备回去。”
秉钰忙说:“那么急干吗,眼下要过年了,等过完年吧,来一次不容易。”
王率五说:“我还是放心不下国蕙他们娘几个。尽管我做了错事,对不住国蕙和孩子。可一个人躲出来,也不是办法。何况,京城也不是我能待的地方。还是及早地回去吧。”
秉钰问:“这个打算,给大哥说了吗?”
“还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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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繁华的街道两侧,林立着座座两层小楼。楼底层多半是出租给商人们租用的,如:‘典当行’‘水果铺’‘大药房’等铺面。
水果店二楼是几间隔开的阁楼,荷香在一间阁楼里,正趴在窗前的桌上写东西。她放下毛笔,甩了甩写累了的手,回手转了下桌上的地球仪,透着窗子向楼下探头。她看到几个美国人正在楼下铺面买水果,自言道:“广州,怎么一下又来这么多洋人?”
荷香回眸看着地球仪:“奇怪,他们从地球那边,怎么坐船跑到广州的?我从长沙到广州都这么艰辛。”
荷香正在自语,传教士---安东尼奥站门口喊道:“荷花姑娘!”
荷香听安东尼奥又在叫错自己名字,抿嘴一笑,忙来开门,荷香伸手接过传教士买的食物:“哟,先生回来了。”
安东尼奥说:“我给你买了好吃的饭,快吃吧。”
荷香打开盒子,见是米饭和青菜外带几片烧肉。荷香回身从柜子上拿出小碗和筷子:“来,我们一起吃。”
“不用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一份,这是专门给你带的。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荷香看着餐盒:“这也太多了,我怎么吃得完?”
安东尼奥说:“很好吃的,你慢慢吃,能吃得完。”
荷香说:“先生,我早上抄了三十份福音,下午还可以再抄四十份。”安东尼奥拿起荷香抄写的福音夸赞着,“荷花姑娘,你很了不起!”
荷香笑道:“先生,不是荷花是荷香!您老叫错我名字。”
安东尼奥说:“嗯,荷花好,荷花是圣洁之花,我喜欢。”
荷香见其如此坚持,于是道:“哈,随你吧。”荷香为安东尼奥斟了杯茶。“先生,我吃饭,您喝茶。”
“好好,你快吃饭吧。”
荷香坐下吃饭,安东尼奥拿着福音看着,荷香打问道:“先生,这些天,我看到街上,走着很多和您一样的...哈,洋人。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呢?他们说话您能听得懂吗?”
“哦,你是说,那些美国人和法国人?啊,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得到更多中国的好东西。”
荷香说:“您上次告诉我说,中国的瓷器秘诀,中国的印染配方,中国白铜的秘密都被他们破解了,又来要什么?”
安东尼奥说:“啊,你问的这个问题,我很难一句话和你说得清楚。东方和西方,各有着自己的文明,文化差异太大。总之,他们国家没有的东西,他们都想得到。你们的皇帝愿意和他们做交易。”
荷香又问:“上次先生说,有的交易是被迫的,若是,皇帝不交易会怎么样?”安东尼奥说,“他们就会发动战争,他们武器强大,中国军人打不过他们的。”
荷香闻听思忖着:“军人?清兵?”
安东尼奥说:“所以,我们要向全世界呼吁和平,没有战争,人心向善,消除内心罪恶!这就是我们工作的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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