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教训者不胜枚举。朕,奉劝仍抱有侥幸心者,莫贪一时之快,念国家利益及身家性命而不顾,背负永世骂名。朕今日没拿尔,不见其明日就任尔逍遥!”
众臣惶惶疾呼:“吾皇圣训!”
道光帝道:“臣等可还有本凑?”国藩出列道,“臣有本奏。”道光帝袖子一挥,“讲。”
国藩施礼道:“启禀皇上,上岁,湖南沅澧一带水灾严重,臣受灾区县令及湖南官员之委托,代奏朝廷。皇上即下旨赈灾免赋、发放种粮,使之万户灾民重获新生。此乃,湖南籍官员呈于皇上的谢恩折。”
国藩双手托起奏折,贴身太监上前接过,回交给道光帝。道光帝看着呈文,冰封的脸解冻,语气亦缓了许多:“百姓少一份疾苦,天下便多一份太平。朕每日朝政,无一事不关乎民生社稷。国策制定得再好,地方官不予执行,百姓则会骂皇上昏庸。朕,岂不要背负覆盆之冤乎?倘若,臣子及地方官皆有一颗爱民之心,何来抗暴百姓?难不成他们吃饱了撑的?记得陶澍曾有首诗,大意是:为官者捧起饭碗时,可曾想过农人肩上血?可曾想百姓碗中可有饭乎?陶青天,不是他自诩,是百姓颂的。诚然,我朝李青天、张青天、众青天尚有很多。众臣子与朕同心同德,国家才能昌盛,黎民才有好日子过,大清江山才能得以稳固!”
众臣忙呼:“皇上英明!”
道光帝不屑于英明的奉承,眼皮轻然一瞟:“曾国藩。”
“臣在。”
道光帝道:“即日起,朕命你稽查中书科事务。”
“臣领旨!”
国藩屡被提拔,皇上又要其稽查中书科,大臣们作反应互看,道光帝目光炯炯,威严地审视大臣们片刻,淡然道:“散朝。”
道光帝抖了下龙袍回身下朝,众臣们匆匆出了大殿……
……国荃在宿舍的书桌前正写作业,刘蓉迈着方步进了屋。
国荃抬头看到,忙呼叫:“霞仙兄?”刘蓉走到国荃身边低声道,“哈,在用功呢?”
国荃笑道:“写了首小诗,自我欣赏呢。”
刘蓉问:“家里爷爷状况如何?”
国荃说:“爷爷状况稳定了许多,一边身子依然不怎么随活,话倒是可以说了,舌头还是有些僵硬。”
刘蓉说:“你大哥来信说,国华返乡了?”
国荃点头道:“嗯,六哥回来了。”
刘蓉继续道:“大哥来信说,要我抽空再去看看椒云。”
国荃问:“椒云怎么了?”
刘蓉忧心道:“在京时他就有病,或许太过拮据才决定返乡。上次,我送书与他,他状况不是很好,我便写信与你大哥,大哥知道后更是放心不下。我想再去探望一下,你可有空一同前往?”
国荃问:“现在吗?”
“对。”
“好,一起去。”国荃忙收拾桌上东西,“大哥信中多次提起这位仁兄,正好借此认识一下。”
............
一座不大的农家小院,干净且井井有条;沧桑的刘伯蹲在刘传莹卧室门前,面无表情地在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室内,一郎中正在为床上的刘传莹把脉,九岁的大宝和七岁的二宝站在一旁,目光不时地在郎中和刘传莹的脸上打转。郎中将手收回,小声问大宝道:“你家大人呢?”
大宝说:“有什么话您跟我说吧。”
刘传莹有气无力道:“先生,是不是我不行了。”
郎中说:“哪里话来!我是看就两个孩子在。”
大宝说:“我奶奶到姑姑家借钱去了,等下就会回来。爷爷耳背,说话声小了,他听不到。”
刘传莹说:“先生,您不用瞒我,我是读书人,知道自己的病。您只需告诉我,还余多少时日便可。”
那郎中一声叹息:“唉,有病之人,万不可轻言生死。这样,我再开个方子,你吃上几日,定会见轻的,啊?”
郎中起身,大宝到桌前摆好笔墨。二宝趴在刘传莹身边摸着爹的脸:“爹,郎中都说您没事的,吃几帖药爹就好了。”
刘传莹摸着二宝的头,不由得眼泪簌簌而下。郎中将写好的方子交与大宝:“拿给你家大人。”
大宝接过对郎中鞠躬道:“谢先生。”
郎中出了屋,蹲在门口的刘伯忙起身:“辛苦您了。我儿他?”郎中说,“方子我已经开了,赶紧抓药吧。”刘伯只见对方说话却没听清说的什么,他憨笑着点点头,恭送到大门口目送郎中走去,恰时,国荃和刘蓉来至,刘蓉忙大声对刘伯道,“老人家,椒云在家吗?”
刘伯打量着刘蓉回忆道:“哦,您是椒云的朋友?”
“是是,老伯,前不久我来过的。”
刘伯说:“请进吧,他在屋里。”二人随刘伯进了院,国荃悄声问刘蓉,“老伯耳朵有问题?”刘蓉小声对国荃道,“声音小了听不到。”
国荃会意地点下头,刘伯带二人进了屋。国荃刘蓉见刘传莹躺在床上,二人对视一震。大宝二宝忙呼唤刘蓉:“叔叔,您怎么突然来了?”
刘蓉上前摸着俩孩子的头道:“好儿子,乖!”
刘蓉和国荃走近床前,刘传莹强撑着身子淡淡一笑:“霞仙,你怎么又来了?这位兄弟是?”
刘蓉介绍说:“这是涤生大哥的九弟,国荃。”
刘传莹闻听是国荃,激动地想要起身,国荃即刻上前按住:“椒云兄,你身子不舒服,快躺着。”
刘硬撑着坐靠在床头,刘伯忙拉两个凳子对国荃二人道:“二位请坐,我给你们烧茶去。”
国荃忙制止道:“老伯,不用麻烦。”刘伯或许是没有听到,径自一人出了屋。
刘传莹对大儿子道:“宝儿,带弟弟先出去玩。”大宝应声拉着弟弟出了屋,传莹激动地对国荃道,“国荃老弟不是在学院读书?”
国荃道:“椒云兄,小弟不知您身体有恙,否则,便早些过来了。”
刘蓉道:“椒云,自我们上次分手,已两月有余。今日闲来无事,便唤上小弟,一起向您请教些学术,不料,你却累倒在床了。”
刘传莹道:“霞仙此言太过见外,我正要写信向你讨教些问题呢,正好你们来了。来,随我到书房。”刘传莹说着要下地,刘蓉和国荃忙制止。
刘传莹坚持下地:“我已卧床数日,躺得久了,没病也躺出病来。让我起来站站吧。”刘蓉和国荃无奈,只好扶着刘传莹起来,刘传莹道,“来,到我书房小坐。”
刘伯将烧开的水沏上茶由二宝端着出了屋,刘伯对大宝道:“爷爷现在去给你爹抓药,你和弟弟在家等奶奶回来,我顺便请隔壁的婶婶过来,帮忙照顾客人。”
大宝担心地对爷爷耳朵喊道:“爷爷,奶奶还未回家,抓药的钱够吗?”刘伯迟钝地从腰间掏出个钱袋,细细数着几个铜板,一脸的作难状:“先赊着吧,奶奶回来一总给人家。”
刘传莹的书房,林立着各种书籍。传莹强打精神对国荃二人说道:“我自四岁就塾,胸中只知有科第一事。富贵利达之见,纷纷二十余载。后读顾亭林、慎修江氏之书,复慨然以通经史、立功业为志。然亦出于求奇好,故力勤于考据,而理道之蕴忽不寻求。情殷于民物,而伦常之间动多乖舛,疲精丧志,长傲增骄。”
刘蓉道:“时下士子,求富贵利达者仍多见也 。”
刘传莹说:“丁未年,我抱病京师,常去报国寺静心。日绎宋五子之书,方恍然大悟前之谬,不敢不竭力以尽伦复性为事。然一辗转间,自己行年已逾三十矣,岂不痛哉!”
国荃说:“长兄来信常教导诸弟,读诸子百家,皆为一个悟字。椒云兄之悟可谓达到了极致。”
刘传莹道:“椒云误而晚觉,不敢复以误人。我今所办家塾,望于诸贤者,惟在先去其富贵利达之见,确然以尽伦复性为事。所立课程,必先读《小学》《近思录》以正其趋;次《大学》章句或问以定其规,次论孟集注以书其蕴,次《中庸》章句以极其精,次诸经诸史及百家之书以致其博。四书既通之后,始兼作时文试帖备有司之试。”
刘蓉和国荃对视互赞点头:“椒云兄之志,正中霞仙心怀。”
传莹讲述着为师心得:“我期学生,得志则为朝廷有益之官,不得志则为乡党无过之士,不失天地生人之心。若徒以富贵利达为志,其从师请业,不过求揣摩剽窃之术,以为争名谋利之具。”
国荃道:“仁兄寥寥数语,坦荡了读书人的心志,小弟甚是受教。”
刘传莹道:“兄弟言重,在京时,我与你兄论文、论诗、常至通宵,相互砥砺。那是段令人难忘而快活的时光……稍等。”刘传莹兴奋起身,拿出一堆手稿对二人道,“这是我历经数载才完成的心血之作。离京前,拜托涤生兄为我校阅,他刚寄了回来,我待做最后整理便可刻刊面世。”
霞仙见椒云兴奋异常,心疼道:“兄弟实在钦佩您的意志,但,还望多保重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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