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道:“傅大夫,你醒了。”语声极快,带着轻微的喘息。
傅青鸿觉得自己的脑子太钝了,对方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他消化起来却格外费时。除此之外,自己如何借口,说些什么,从何说起,便是更无头绪了。
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无从作答。
正此时,纪云墨从一旁走出来,拦在床前,道:“姐姐,傅大夫解了毒,人才刚刚醒来。若非什么要紧的事,还是不要打扰他才好。”
二人之间一轮的较量已然结束,纪云墨自视没有输掉这一场角逐,故而说话的语气又恢复了过往的那般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一丝丝轻微的傲然。
谁料纪思嬛却根本不理会她,只挪开几步,走到床边道:“傅大夫,芝臻命悬一线,此时此刻,唯有你才能救。”她的语气匆忙,却诚恳而平稳,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傅青鸿怔怔地同她对视着,哪怕想不通为何只有自己能救,却只觉得身体中涌出一股本能,让他就要点头答应下来。
然而一旁的纪云墨却再度打断。
“芝臻她怎么了?”她皱眉道,“我不是刚给了她解药么?她又怎么了?”
纪思嬛无暇同她解释,只是依旧冲傅青鸿道:“傅大夫。”她只说了这三个字,却远胜过千言万语。
“好……我尽力而为。”于是不知怎么地,傅青鸿忽然就点了点头。他吃力地动了动身子,似是要坐起身来。
“傅大夫,不可!你身子太虚弱了!”纪云墨冲上去试图阻拦,然而正此时,手腕却被人抬手扣住,用力往后一扯,别到身后。她始料未及,整个人便在这不大的力道下成了俘虏,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被扯开了好几步。
纪思嬛的声音从她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
“不要妨碍我,”她口中的话说得平静缓慢,却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寒凉,一字一句都带着摄人的狠意,“如若今日芝臻出了任何事,我定会将你毁的干干净净。”
语声落下,她已然动作麻利地将手中人放开,转而走向床畔,去搀扶已然起身的傅青鸿。
然后,她再没有看纪云墨一眼,只同对方一道,大步出了门。
纪云墨不可思议地立在原处,看着已然空空如也的房间。被纪思嬛单手制住的那条手臂,从肩头到指尖,五一不是刺骨钻心的疼。她头一次知道,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人,竟有着这样的本事。
然而更让她觉得遍体生寒的,是纪思嬛最后的那句话。哪怕并没有凭据,她却能感觉得到,这绝不是普通的威胁。如若芝臻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二人之间的争斗,恐怕会变得和之前大不相同。
只是,她并没有加害于芝臻,这是无需向纪思嬛隐瞒的事。芝臻的生死,或者是她即将说出口的秘密,在自己已然握在手中的这张底牌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不屑一顾。
可为什么,对方又会再度出事?
想到这里,她心内腾起些不安来,无法独自留在房内,便也匆匆走了出去。
在伸出二指搭上面前人的手腕时,那一刻,傅青鸿觉出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仿佛骤然多了一股洪流,在身体中的各处流窜着,让他整个人一点一点地变得澄明起来。他徐徐地闭上了眼,感受着那个女子的脉象。
“傅大夫,芝臻她还好吗?”耳畔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却并非之前那个带自己过来的女子,大抵是她的丫鬟吧。
傅青鸿徐徐地睁开眼,回过身去,看向一屋子的人--那个淡衣女子,她的丫鬟,以及另一个锦衣华服的高大男子。
末了他摇摇头,道:“她的脉象已然停了,请恕在下无力回天。”
说话的时候,纪云墨正好大步从外冲了进来。骤然听闻,她在原地愣了愣,环视了屋内的人,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了傅青鸿的面容里。
“不可能……”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我给的的确是解药,千真万确是解药!”
“这位姑娘的体内的毒素的确已然清除干净,”傅青鸿看到女子这样的焦急匆忙,本能地想要出言安抚,便道,“只不过,她的身体已经太久地为这种毒素所侵蚀,五脏六腑早已坏死衰竭。纵然是解了毒……也已经太晚……”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那个女子。可以感觉得到,对方中毒之前,定然有着一张明媚而可爱的面容。熟料,却在这如花的年龄中,香消玉殒……
遗憾的叹了口气,他伸出手,轻轻地掀开盖在对方身上的被衾,上拉几分,遮住了她的面容。
然而就在同时,他听见屋内响起一声惊呼。
“思嬛!”男子的声音低醇有力,却带着并不掩饰,或者根本来不及掩饰的焦急。
待到傅青鸿循声回过头去的时候,他已然半跪原地。被他匆匆忙忙揽入怀中的,正是那个淡衣的女子。
只不过,此刻她的衣着不再素淡,而是被血色染成了明艳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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