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的疑问,他便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而就在短暂的空当里,天字一号房的门被很快打开,那道身影一闪而过,也随之消失在了门内。
傅青鸿依旧保持着仰望的姿态,然而足下却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再也没有了离开的打算。
半晌之后,他徐徐地收回目光,走到最近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小二,”他微微扬了声道,“劳烦沏壶茶来。”
他到底还是无法彻底放下,至少无法在这样的关头,就这么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而屋内,纪思嬛一身淡衣,徐徐步入。门掩上之后,她也一句废言,只是轻拂衣袖,在桌边坐下,开门见山地道:“以殿下的耳目,对于鄙宅之事,想来早已知道的分外清楚了吧?”
这一次,她显然直接了许多,没有再如同过去那般,明知他的身份,却只用“公子”这般的称呼掩人耳目。段天玦将这一变化看在眼中,面上不动声色地淡然一笑,却也并不直接作答,只轻轻拂过,道:“令尊已然派人前来通知过了,这门亲事,他倒是应得爽快。”
同样是纪家的女儿,求娶长女可谓是千难万难,而一旦换做次女,就变得这般轻松,甚至不惜将其提为嫡女,也要促成这桩婚事。足见那纪老爷行事的出发点,倒并非攀附权贵,竟是全看女儿的意图。
或者更准确地来说,是看嫡长女的意图。于是这其中亲疏之别,便也足见一斑了。
然而有一点让段天玦略有些不解的是,面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和他也不过打了两三次照面而已,却已经足可见,是个胸有城府,冰雪聪明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为何这般得不到父亲的宠爱,便连婚姻大事,都要自己出面谋划周旋?这其中缘由若只用亲疏二字来解释,他总觉似是单薄了些。
实则若自己早知这纪家还有着另一个女儿,且那个女儿,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无需旁人提点,他或许自己也会采取这种立庶为嫡的法子了。
段天玦行事的出发点同自己那个弟弟是决然不同的,情爱二字,于他而言并无任何实际意义,相比之下,利益,才是永恒的羁绊。故而同样是纪家的女儿,比起那个素未蒙面的长女,他倒是更乐意娶一个富有智谋的贤内助。
故而眼前的结果,他倒是颇为满意的。
而听了对方颇有深意的那句话,纪思嬛也笑了笑,道:“奴家既蒙殿下不弃,已是三生有幸。况这门亲事更是接了父亲进退两难之急,也成全了姐姐,他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段天玦看了看他,忽然心血来潮,轻笑着问道:“纪老爷显然是极为偏爱你那个姐姐的,你心中可有不甘?”
他是极少关注旁人之事的,故而这番突然而来的问话,让面前的女子显然也有些意外。然而那淡紫色的头纱微微一动,片刻后,里面却传来极为平静的声音。
“不甘?自然是有的。”女子的声音微微上扬,透出一种洗净铅华的轻松之意,“只不过,虽然嫡庶之别,生而有之,但我却以为,比起单纯的自怨自艾,怨天尤人,能做些什么,总是好的。”
段天玦听到这里,不禁微微扬起了眉。
他笑起来,道:“你倒是当真化不可能为可能,不仅把自己从庶女生生提到了嫡女的位置,还一跃入了东宫,做了侧妃。”
女子的声音依旧带笑,却似乎不肯再推心置腹说些什么,只虚与委蛇地道:“那也是承蒙殿下不弃。”
段天玦唇角的弧度加深。
他可以隐约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充满神秘的女子,也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便如同时间最毒的蛇,若是驯服好了,那毒,便能为自己所用;若是不能,反将伤到自身。
看来这场联姻,比他想象中的要更为有趣。
来日方长,他拭目以待。
间对方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纪思嬛便开口道:“奴家今日前来,便是出于礼节,想当面同殿下确认一下此事。既然才此行目的已然达到,那么便不再叨扰了。”说罢站起身来,欠身告辞。
“纪二小姐还请留步。”然而方一转身,正将门推开一半的时候,后面便响起段天玦的声音。
纪思嬛循声回过身,正待发问,却只觉得头顶一轻,紧接着视线忽然由模糊变得澄明起来。
定睛一看,却是段天玦将她的头纱摘了下来。
他唇角勾了勾,幽潭般的双目在她的面容上逡巡,那目光锐利如鹰隼,却也阴凉得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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