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靠近泉水,酒味就越是浓烈。秋明洌半蹲下,掬了一口清泉,眼波大绽光彩,道:“是酒泉!”
张若水闻言却是慌了,不住地朝秋明洌呼唤着:“秋明洌,你不能动那里,那是青城圣地,快给我解开!”秋明洌摇着折扇步态优雅地步到张若水身前,扬唇浅笑,道:“你若是不再纠缠,我就放你。”
张若水急着解困,道:“好,我答应你。”秋明洌暗思张若水不是自己的对手,又在他的琵琶骨上点了两下,张若水的手脚即刻恢复了知觉,一边揉着肩,一边迫不及待地奔向酒泉挡在秋明洌身前。
张若水置身于酒气雾霭中,瞥了眼竹间小潭,转身跟秋明洌道:“这里是青城圣地竹酒泉,一般弟子未经允许不得入内,我们快离开!”秋明洌却不以为意,从身侧递来一片大竹叶,道:“张兄弟,接着,你我在此相遇也是有缘,不如在此畅饮一番,把酒言欢,如何?”
“不可!”张若水目光坚定。这里可是他每月一次都要来枯坐一时辰听三位老头絮絮叨叨的地方,虽然是严格沐浴斋戒,竹酒泉也时时冒出新鲜甘泉,不过对于他而言,仍然和洗澡水没什么两样。有人会喝自己的洗澡水吗?
“小道长啊小道长,我看你就是太古板。你在经楼抄书抄傻了吧?如此美酒,岂可辜负?”秋明洌微闭凤眼惬意地嗅了一大口酒气,“真香啊!”
张若水盯着秋明洌,见他笑得慧黠如狐,有些犹豫地接过竹叶,道:“不妥吧,擅自取用竹酒泉,会被师父责罚的。”秋明洌折扇一摇,凤眼微斜,颇有狂放之姿,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再说,竹酒泉之处隐蔽,不会有人发现的。”张若水沉吟了片刻,便也不再多想,点头答应,两人席地而坐,用竹叶舀起竹酒泉,你一言我一语,便痛饮了起来。
“嗯,真香。不浓不淡,恰到好处。酒味甘冽,竹香清淡。”张若水一边细细品着,一边称赞着,真没想到自己的洗澡水这么好喝。秋明洌倚在一旁,酒至微醺,一手托腮,一手执叶,眉宇上扬,唇如勾玉,道:“对了,张兄,你如何会被锁在琅嬛阁内?”
因为酒入肝肠,张若水脸上泛起绯红,双眼也是一片朦胧,道:“还不是因为我练武,我好好的一人,师父非说我体质羸弱,不宜练武,还让我从小佩戴驱魔铃,不许离身片刻。”说着,张若水从脖间掏出一串莲花银铃,在静谧的竹酒泉边轻轻吟唱纯净的清音。
秋明洌仔细瞅了几眼上次在烛庸城见过的驱魔铃,也从衣襟间取出一串相同的铃铛来,道:“我爹也让我每天佩戴驱魔铃,说是我幼时庄里闹妖怪,他向青城派的冷道长求的。唉,我因此常年身染寒疾,此次偷偷离家来青城山,就是为请教冷道长,也不知有用无用……”
“秋兄,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烦恼。譬如说我,好端端的一个人,却终日被师父关在琅嬛阁,每月还要来此处,入什么清水净心阵。唉,你倒是比我自在,何必去理会什么寒疾炎疾,活在当下,珍惜拥有才是!”
秋明洌爽朗地笑着,道:“张兄说的极是!天意如此,你我在烛庸城相遇,在青城山相知。妙哉妙哉……来,张兄,干了此杯!”
张若水也是欣喜,捧着青竹叶,将竹酒一饮而尽,大喊一声:“奉陪到底!”
“张兄,因缘际会,不如你我义结金兰,他日一同游山玩水,访遍名山大川,如何?”秋明洌笑着,衣襟早已被竹酒濡湿。张若水摇头晃脑,已然醉得酩酊,道:“好啊,我早就对书中的东岳西湖向往已久,我……我张若水定不负今日之约!”
秋明洌凤眼微闭,轻摇了摇头,道:“东岳西湖?现下我就知晓一个好去处,就在青城山百里之外的成都,锦绣山庄,张兄可有听闻?”
“成都?”张若水揉着眉心,努力让自己清醒,“你是说蜀国王都,繁华之地?可惜呀,我在青城山二十载,竟从未踏足此地。”秋明洌眼中骤然一暖,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张兄定然要去,蜀都美人如云,蜀锦蜀绣精致无双,不久之后,又是三年一度的蜀锦会……”
张若水已然神志不清,言语间开始颠三倒四:“蜀锦会?不知……景姑娘是否会去……景……姑娘……”秋明洌眸中一亮,像是逮住了张若水的小辫子,戏谑地笑道:“张兄,你……喜欢景姑娘?”
“啊!”张若水如闻惊雷骤然坐直,清醒了片刻,又眼神游离着,“我……我……”秋明洌缓缓坐直,靠近张若水,在他耳边呼着热气:“景姑娘娇俏可爱,张兄心系,人之常情。张兄放心,此事,我不会声张出去……”
张若水眼波开始胡乱流转,道:“秋兄,你、你……胡说,我……”秋明洌拂袖拭去唇边的酒渍,道:“哈哈,关心则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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