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珠着一身青翠宫装,亲自到百里家迎接绮罗,衣衫虽不珍贵,但头上簪着一支琉璃翡翠发簪。琉璃的华彩不动声色地表明了她的身份,作为王昭仪身边最得力的宫女,不可叫人轻视了身份去。
见到绮罗,她笑着上前朝将军福礼,对绮罗道:“小娘子穿这身宫装十分合身。”
左右看了看,又道:“因小娘子进宫过于突然,内廷尚未来得急做新的宫装。昨儿个我特意选了身现成的最小的,瞧着以为会大,免不得要向上折折袍子,腰带也会束得紧些。不想却这般合身。”
绮罗目光依依不舍地望向夫人,道:“昨夜阿母烦累了一夜,特意为我改小,所以才这么合身。”
挽珠盈盈一笑,向夫人福礼道:“奴久居内宫,常闻昭仪念起夫人蕙质兰心,贤惠非常,今日一见,才知昭仪所说确如其实。”
夫人回礼道:“昭仪谬赞,父母爱女再寻常不过。绮罗是家中幼女,素日里我和她阿爹恨不及倾其所有将天上的星星摘与她玩弄,难免娇生惯养,日后在宫中若有所差池,还望昭仪海涵。”
挽珠道:“昭仪待人平和,小娘子亦是机灵乖巧。奴识人颇多,瞧小娘子倒似福厚之人,又有将军夫人拳拳相护。日后星辰骄阳,唾手可得。”
将军和夫人一直送她们至门口才顿足道别。挽珠正要领着绮罗离去,她忽然驻足,转身行至他们膝下,跪伏于地:“阿爹阿母,女儿不能侍奉身边嘘寒问暖,日后请万分保重。”
夫人眼眶又是猛然一红,长长呼吸一口,强忍了内心的悲痛,才上前将她扶起,道:“你也要珍重,莫让阿爹阿母牵肠挂肚。”
尽管心思再细腻,绮罗终究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要离开相处多年的将军夫人,心中不比当日离开江州的悲痛要轻一点。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离开江州,她尚有挂念。如今深入宫门,日后除却嫁为人妇,再无任何念想。她不会再有大把的时间承欢将军夫人膝下,也不会再有人的怀抱任由她赖着软软撒娇。
思及此,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夫人动容,似也要落泪。
挽珠上前牵起绮罗,开解道:“小娘子不必伤怀,每月都有三回旬假,除此之外,年末岁中,宫中也有假期,小娘子可回府同将军夫人团聚。”
绮罗吸了吸鼻子,夫人抽出怀里丝帕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快去罢,莫误了入宫的时辰,再耽搁下去恐怕宵禁前都入不了宫。”
马车飞驰在长安城宽阔的街道上,路人行色匆匆,都走在归家的路上。可马车里的人默默垂泪,在所有人都归巢的时候她离开了家,离开了日夜栖息的地方。
大明宫内,高台上的宫殿重楼叠嶂,不同的宫殿以金碧辉煌的回廊相连,巍峨壮丽连绵不绝。宫殿两旁又是楼阁殿堂,飞檐斗拱犹如雄鹰凌空舒展的双翅。
绮罗微微掀起了车帘的一角,入目处是一处沐浴在夕阳残色下金光熠熠的宫殿,光亮犹如九天星辰,华丽如同深海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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