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于是两人跑到商城又置办了一身行头,才在秦熙和贝秋的连番轰炸下,离约定时间迟到一个半小时后,紧赶慢赶地出现在周瑾年眼前。
周瑾年彻夜未眠,精神状态不大好,特别在看到立在沈遇身边的身影时,有种眼前发黑的倦意。周瑾年给沈遇打的语音沈遇自然是没有收到,都在上一个手机的微信记录里了。而周瑾年因为找不到沈遇,大清早只能不断给秦熙和贝秋打电话。
秦熙跟贝秋昨晚没少喝,睡到下午三点才陆续起来回电话。两人给出的答案是一致的,看见叶扶柳送沈遇上的楼,上楼前叶扶柳说再送他回酒店不顺路,就让他们先走了。虽然她俩拍着胸脯保证,沈遇跟叶扶柳毫无火花,但此刻眼前两人熟稔的举止和几次场合中两人模糊的界限,已经让周瑾年觉得有些解释都无足轻重了。
沈遇见到周瑾年时很膈应,膈应在他消失了一夜后,今天见面也没有主动上前跟她说话,直到上了游艇,周瑾年也阴沉着一张脸,目光连多一瞟都没给她。
两人无形之间拉扯着一根筋绷的弦,各自都觉得自己没错,盼着对方自找台阶。
李随瞧见走在一起的叶扶柳和沈遇,有些气不过,想走上去说两句,但一旁的秦熙直接拽住了他的衣角。一众人陆陆续续坐下后,从送来的饭菜已经凉了,但在场的人中也就李随有胃口,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桌上的菜几乎没有人碰。
沈遇挨着叶扶柳坐着,周瑾年进来看见时,直接坐到了李随旁边。叶扶柳惯常是个有眼色的,但今天不知怎么了,或许是在场的人大多不熟悉,便一直扯着沈遇聊天,即使李随一直盯着他,他也没有要住嘴挪屁股的意思。
叶扶柳见沈遇在回微信,跟他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毫不投入。好奇地瞥了一眼沈遇的手机屏幕,发现对话框的备注是白观:“你又跟白观联系上了?”虽然一上船,谢时晗就播了极响的Edm,但坐在叶扶柳对面的周瑾年还是清晰地接收到了这句话。
沈遇在键盘上飞速晃动的手指一顿,侧头瞥了眼叶扶柳:“让你看了吗?就偷看。”叶扶柳无所谓地笑笑:“你倒是桃花旺盛。”沈遇听了这句话,下意识地瞥了眼周瑾年,发现他根本没在看她,于是失落地垂下头:“唉,哪有什么桃花。”叶扶柳凑近沈遇,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的周瑾年,贼兮兮地压低嗓音:“那不是你桃花么?”“你见过桃花见面之后一句话都不说的吗?”沈遇用手撑着无力的头。
沈遇的语气很悲哀。
她觉得周瑾年见面之后的冷漠已然说明,他们这段关系是黄了,周瑾年还是向家里低头了。叶扶柳见身语意一副泫然欲泣,心碎不能自已的惨样,脑子兴许是倏然一时间搭错了线,抬起手揽住沈遇的肩:“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咔嚓!”
李随正往杯子里的倒酒,看见这一副明摆着给他兄弟戴帽子的场面,手中的杯子直接摔在了桌子上。因为李随的这一摔,所有人都望向李随,再顺着李随直勾勾的目光,将眼神投向沈遇和叶扶柳。
贝秋有些害怕地扭头打量周瑾年。
周瑾年此刻脸上冷的如同上海深冬时节的冷空气,寒凉而带着可以刺穿骨髓的锋利冰晶。他眼神阴鸷地锁在叶扶柳那只环住沈遇肩膀的手上,屏着呼吸,好像数着他的手能放在那儿多久。
“嗯哼!”贝秋刻意而做作地清了清嗓子,祈求沈遇能察觉周瑾年马上要暴怒的脸。当贝秋嗓子都咳至沙哑后,沈遇终于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周瑾年,但她给周瑾年递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生什么气?
莫名其妙的黑什么脸?
贝秋无奈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恨不得把手拍在沈遇的脸上,以此促进她的血液循环,尽快供给脑部分析系统。
“你跟我进房间一下。”
沈遇和周瑾年间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维持了大约五分钟,周瑾年实在忍不住,伸手把沈遇从叶扶柳的身边扯出来,不由分说地拉进了下层的卧室里。
门啪的一声,被周瑾年重重甩上。
“你昨晚跟他过夜了?”
沈遇坐在床上盯着周瑾年,眼神中写满了对他行为的鄙夷。
“如果是呢?”
沈遇的嘴唇几乎没有张开,轻轻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周瑾年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逐渐变的晦暗,即使明晃晃的顶灯照在他的轮廓上,仍旧如同打了一层蜡,有种粗粝的磨砂感。
沈遇就是这样,当她心里疼痛时,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刺痛自己爱的人,想别人像她一样疼。“...那也没关系...”周瑾年沉思了一会儿,走到沈遇身边坐下。他坐下,沈遇站起来。
“你跟李随做朋友这么多年,倒是学会了他不介意的本事。”
“还是说,你们家不同意,反正咱俩都要黄了,有叶扶柳替你接盘,你倒要感谢他了?”
“你把我当什么啊周瑾年?是那种需要你找借口撵走的牛皮糖吗?”
沈遇站在他身前,脸上的表情很冰冷,言语带着见血的锋芒。
她如果做了,他说一句没关系,她感恩戴德。
但她没有做,这句没关系就成了压溃她卑微自尊心的最后一棵稻草。
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他有什么资格原谅她?
沈遇的尖利言辞并没有对周瑾年的表情造成什么波动,因为周瑾年从她的表情中获知了想要的答案。
沈遇素来受不了冤枉。
如今急赤白脸的样子,无非就是她和叶扶柳并没有什么,周瑾年抬眼,静静地凝视着她眼中的那团愤怒的火。
“我没有想让任何人接盘,你这个盘只会是我接。”
周瑾年的语气恳切而真诚,但根本打动不了此刻的沈遇。
沈遇只觉得这句话听起来非常刺耳,她下意识地避开周瑾年的眼神,希望不被那饱含深沉情绪的眼睛所迷惑。于她而言,有些事不是给一个承诺就可以揭过的。就像昨晚他的离开,他的不归,他的杳无音讯,并不是耳朵听听,眼睛看看,就能把她一夜的焦虑与失落所填埋的。
“你家里同意了么,你就接盘?”
“他们开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
“十四个月内,你资产翻倍。”
呵呵,资产翻倍谈何容易。沈遇笑了,笑容里嘲讽与绝望交织。
“算了吧,太累了。”
到今天,她人生二十七年的时光里,经受过无数次这种设限的考验了。如果跟另一个人在一起也需要如此的好事多磨,那最后得到的时候也是一身伤痛,原本的美好也消磨殆尽了。
有道是,共苦的人,少能同甘。只要见到一起共苦的人,你就想起曾经那个被撕碎,被扯烂,被打入尘泥的自己。
如何还能欢天喜地地相携到头。
“我有办法。”
沈遇望着他,觉得他平日里的睿智与聪慧于此刻都不知去了何处。
天真的有些过分。
“你有想过么?满足了这样一个条件,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条件,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变成闯关。”
不是她不勇敢,只是她从自己的那个家庭里就已然知道。
人是不会满足的,欲望只会越来越大,一个欲望被满足之后,接踵而来的只会是更索求无度的要求。
沈遇这句话像一个打在水里的石子,逐渐击破周瑾年眼中的平静。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抿紧了下唇,他不得不承认沈遇说的话,他心里没底。
但即算是没底,他也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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