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年垂着头久久没有说话,考虑着如何能得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答案以解决他们之间横桓的困局。
沈遇不知道他此刻神色晦暗在想些什么。男人此刻长久的沉默化作一把扎心的利刃,一刀刀地刺在沈遇的心头。
沈遇的脸色在她的尽力克制下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心里早已难受的翻江倒海,催生出汹涌而巨大的窒息感,让她呼吸微弱,整个人看着都失去了生息。此时此刻她的心,有如被丝丝密密的裂痕布满,不知哪一刻就会崩溃瓦解成破碎的尘粒。
“咱们就好聚好散吧,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
沈遇打破沉默,语调轻松的像是一个无比心宽的人,面部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希望能看起来尽量坦然,而不要像一个纠缠不放的怨女,她安慰着自己,其实谁都没有错,这不怪他,一切都并非他的本意。
错的是这世界上想要干涉别人人生的欲望,错的是这世界上因为长幼尊卑生出的控制,错的是他们俩没有那么深的缘分却还是再次相遇。
周瑾年抬眼望向沈遇,她神色平静的出奇。
“散不了。”
“不能散。”
周瑾年的神情执拗而幼稚,与他平日的样子一点不像。
沈遇的平静顿时被这句话打破。
“散不了是怎么样?以后像初高中生一样背着家里恋爱吗?像个影子一样做你背后的女人吗?”
她已然知道继续发展下去等待她的是什么,再坚持下去无非就是委曲求全苟延残喘罢了。她不是孤胆英雄,于绝境中生不出排除万难的勇气,更做不到因为一段爱情就从此活在别人影子里。
“...资产翻倍的事当我没说过。”
“你没说过他们就没说过吗?你妈当年能来找我一次,她不能来第二次吗?你们家在b市的手伸的这么长,我跟你继续在一起,不是自找没趣是什么?”
周瑾年沉默了,他很清楚沈遇说的不无道理。
如今周客行出面了,之后他再想跟沈遇终成眷属,就必须要满足他的条件。周让昨晚对他的威胁不过是一盘开胃菜。若是真的惹恼了周客行,不知道按照周客行契而不舍,百折不挠的性子,会出些什么更阴损的招。
他们姓周的人里,各个出手都百无禁忌,就没有一个心慈手软的善类。
所以,如果无法让周客行满意,周客行定然会绕过他来为难沈遇,从根本上解决掉这段关系。
沈遇静静地看了周瑾年一会儿,猜想他必然是在权衡利弊得出结论后,正盘算着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为他们两人的关系下一个不伤和气的结语。她此刻拧巴而难受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与气氛不符的荒诞念头。
如果今天就是这段关系的尽头,作为寿星的她,应该可以享受一波生日的红利吧,消化一下心中巨大的颓丧情绪。上一次分离没有好好说再见,这一次应该好好地补回来才是。
起心动念后,沈遇跨坐到周瑾年腿上,面色木然地开始扯他的衣服。
“你干嘛?”周瑾年拽住她动作不停的手,莫名其妙地问。沈遇勾出一抹故作轻松的笑,低头将手挣脱出来,继续扒他的裤子。
“外面会听见的,这门隔音不好。”周瑾年做着最后的挣扎,他不希望方才的谈话无疾而终,有些事情总该解决,而不是逃避。“听见就听见吧,反正我生日,谁能说什么。”沈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她现在没有什么羞耻心,她怕一开门出去她又要哭了。
她想再多留存一点两人间的美好回忆,虽然在此情此景下根本与美好不搭边,但留下更多的回忆也是好的。
至少好好地告别了。
该有的流程都好好地走了一遍,放下的时候,也不会遗憾。
周瑾年神色复杂地看着面上除了哀伤而无丝毫雀跃的沈遇,心里的情绪像毛线团一样缠绕而杂乱,他不理解她这一切行为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很困惑。
沈遇躺在床上,呆愣愣地望着顶灯,任刺目的光直射在脸上,眼珠子空洞地像一个无神的玻璃珠子。
她不想哭。
不想在他面前哭。
但眼泪还是扑簌簌地向鬓角滑落。
......
十点半的江面仍旧华光闪烁,夏末的夜里起了淡淡的雾,将两岸的景色笼罩得微微朦胧,灯光连接着漆黑的江面与夜空,焕发着黄棕色的暖光。
秦熙靠在游艇的栏杆上,李随伫立在她的右侧,两人望着江面沉默了一会儿,李随才扭头将目光打回她身上。李随把秦熙单独叫出来,既为了周瑾年的嘱托,也是真的想跟她单独待一会儿。
“沈遇对白观怎么想的?”李随从兜里摸出烟,递了一支给秦熙,又去掏火机。秦熙叼着烟,等着李随给她点上,漫不经心地问:“怎么?周瑾年叫你来问的?”李随点点头,手搓燃火机:“他想知道。”秦熙低下头就着火猛吸了一口:“他知道那么多干嘛?难道他还想跟沈遇结婚不成?”李随将火机送回兜里的动作僵了一僵:“他是想结婚。”
秦熙脸上掬起一抹意为不明的笑,李随觉得那笑里有几许嘲讽:“这么执迷不悟?他家里不同意怎么结婚?”
“怎么能叫执迷不悟,这是一往情深好吗?”李随觉得家里不同意并无大碍,他家庭环境塑造的认知是找老婆自己喜欢就好。他都这个年纪了,不跟家里联系不问家里拿钱不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是大问题?说的倒是简单,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靠着家里悠哉悠哉地混到今天的?” 秦熙默然几秒,冷冷地轻哼一声:“周瑾年跟沈遇玩这种一往情深的结婚戏码,他是没成本,要是后悔了一推二撂五,潇洒转身就好。”
“怎么没有成本?真心不是成本吗?”李随听着有些气不过,周瑾年对沈遇的感情他一直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了,即使不能感天动地,但好歹也是仁至义尽。“真心?真心这个东西能买保险吗?哪天没了有人理赔吗?周瑾年要是结婚后哪天脑热的劲头一过去,他离婚转身就可以潇洒回家。沈遇呢?她除了户口本上单身变离婚,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随牢牢地盯着秦熙,江风拂在她的侧脸上,显得过分残酷而冷静,像个没有感情的妖怪。
“你觉得真心会消失?”
“物种都能消失,真心怎么不会呢?更何况没有家庭支持的婚姻,可是没有限制的。”
在秦熙眼中,结婚证不过是一张纸,一张宣布两人要认真携手的证明。但并不代表,这是两人感情的一道锁,可以牢牢地将感情拴住。
有结婚证,也是有离婚证的。
人类永远无法脱离动物性,唯一能够遏制动物性的无非两样东西,一是法律,二是道德标准。昔年往日一夫一妻制的伊始是被宗教研发出来律戒世人,这也就说明了人和动物一样,实是难以长情。而当代感情忠诚不受法律保护,唯一能扞卫其价值的就只剩了道德标准。家庭的支持往往就是一段婚姻中最牢靠的道德标准,没有家庭支持的婚姻就好比少了了一道防火墙的保护,无时无刻都要担心着外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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